我喜欢注重细节的电影和导演。比如,爱德华·拉班为了躲避追捕,越过查理大桥,沿着城堡的方向跑去。他在一堵贴满海报的墙前面喘气歇息。海报上有“奥德赛”话剧以及“1919艺术展,布拉格大道13号”等字样。位于布拉格大道13号的艺术展其实是埃米尔·里希特(Emil Richter)于1848年在德累斯顿创立的艺术沙龙。进入新世纪后,分离派(Sezession)运动在德国各地如火如荼地相继上演,柏林、德累斯顿(1919)、达姆施塔特以及巴登分离派先后纷纷宣告成立,加速了德国美术发展史的进程。其中,德累斯顿分离派与里希特艺术沙龙签订了为期一年的合同,合同内容就包括承办各类艺术展。1920年4日,德累斯顿分离派举办了一场关于捷克表现主义与立体主义艺术群体的艺术展览,展览中提及计划在布拉格办展。再比如,办公室里的打字机是雷明顿牌(Remington),大约在50分钟处导演特意给了特写。美国早期的电脑制造商雷明顿兰德公司(Remington Rand)于1927年收购了雷明顿打字机公司。最后,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场景除了具有代表性的城堡、查理大桥、办公室,还有卡夫卡喜欢出入的咖啡馆。咖啡馆汇集着社会各个阶层的人,比如有人在讨论诗歌(关于韵脚的讨论),有人在乐此不疲地与姑娘调情等。诸如此类细节从某种程度上还原了卡夫卡时代的文艺、科技与普通的日常生活,即便这部电影只是一部披着卡夫卡传记外衣的政治片。可以说细节是贯穿卡夫卡作品的全部,观察是过程,写作是结果。
索德伯格是如何塑造他的卡夫卡的呢?电影里的卡夫卡是保险事务所一名普通的职员,众所周知,卡夫卡曾经供职于波西米亚王国工人意外事故保险公司。除此之外,电影里的卡夫卡是路人口中时常提及的作家,他也提到最近正在创作一个关于某人男人变形的稀奇故事(<变形记>)。某个夜里,他偶遇石匠贝兹雷贝克,他们的话题围绕着城堡,城堡公墓与惩罚。他甚至提醒卡夫卡要与城堡保持距离。这一切都为电影的情节发展埋下了伏笔。
在罗斯曼小姐,电影中爱德华·拉班的未婚妻,卡夫卡的同僚(小说<失踪者>/<美国>的主人公叫作卡尔·罗斯曼)被捕之前,她也向卡夫卡解释“他们”这一说法,即当权者,警察,城堡以及博格(保险事务所主管),这与小说<城堡>中经常提及的“上面”或者“当局”等指代如出一辙。另外,卡夫卡还与罗斯曼小姐谈及婚姻问题,卡夫卡说:“去年我订过两次婚,和同一个女人”。这里暗示了卡夫卡的第一任未婚妻菲利斯·鲍尔(Felice Bauer),卡夫卡曾与她两度订婚,后又两度取消婚约。
下班后的卡夫卡回到家,开始给父亲写信。<致父亲的一封信>索德伯格在很短的帧数里指出了卡夫卡所面临的难题,即如何突破父亲的势力范围。父亲的权威以及自己对于任何家庭形式的厌倦对他的生活产生了消极的影响。他不敢邀请朋友来家做客,父亲的存在甚至威胁到了他与安娜(电影中没有详细交代)之间的关系。事实上亦是如此。据卡夫卡终生挚友马克斯·布洛德回忆,因为卡夫卡的父亲,他十分害怕去找卡夫卡,所以在布洛德撰写的卡夫卡传中,很多口头材料均来自于卡夫卡的母亲。除了致父亲的信,关于父子关系的主题在短篇小说<判决>以及<变形记>中也有淋漓尽致的体现。儿子的懦弱与父亲的力量之间形成的对比以及对比所造成的心理创伤是可以追溯到卡夫卡的童年时代。
至于“卡夫卡”(捷克语意为“寒鸦”)这个名字,检察官格鲁班曾质疑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实名字。无论是“卡夫卡”,还是卡夫卡小说中出现的名字,比如“Josef·K.”<审判>,土地测量员“K.”<城堡>,“Georg Bendemann”<判决>以及“Odradek”等,都有大文章可作。与上司的一番谈话之后,卡夫卡得到了两个助手(路德维西,奥斯卡),两个长相完全不一致但声称是双胞胎的助手。可笑的是,卡夫卡竟然问他们是不是兄弟。这一点可以至少证明,索德伯格了解卡夫卡作品的精髓之一——滑稽。他极力还原上级分配给土地测量员K.的两个如同演员一般滑稽的助手(阿图尔,耶利米亚)或者是布鲁姆菲尔德的两个助手。<布鲁姆菲尔德,一个上了年纪的单身汉>(卡夫卡很喜欢用数字“二”,然后把两个本质上是一样的东西捆绑在一起,营造出滑稽的感觉。<布鲁姆菲尔德>一文中有多处这样的例子。)
无政府主义者在继续活动。一阵爆炸声之后,卡夫卡被带入一栋大楼的阁楼里(卡夫卡喜欢用阁楼,<审判>中法院办公室就在破败公寓的阁楼上),并被要求加入无政府主义的伟大行动之中,即对审判/判决的调查。他们称,爱德华·拉班死于城堡。当然,爱德华之死只是无政府主义者惨遭的暗杀之开端。其中一个无政府主义者被处决(刺死)的地点是在城外的郊区,约瑟夫·K.同样是在远离城市的郊区被处死。为了调查爱德华之死,为了找到失踪的罗斯曼小姐,卡夫卡在朋友的帮助下,从公墓里的秘密通道前往城堡的医疗档案专区。中途误打误撞遇见了手背被钉子钉过,头顶被剃秃一块的“犯人”。医疗实验室美其名曰研究人类大脑,实则是卡夫卡笔下的“杀人机器”。(<在流放营>)电影里的卡夫卡说:“我只是想象噩梦,而你们却制造噩梦。”机器与暴力,即上层建筑意义上的机器与实验室里的机器,精神暴力与身体暴力,在电影的现实里上演着。最后,在一系列如梦般的摧毁实验室之后,卡夫卡沿着原路返回城里,在办公室和咖啡馆里继续写着那封写给父亲的信。
电影里某些设计可以看出索德伯格对于卡夫卡的了解,或者说他确实下过功夫去了解卡夫卡,连卡夫卡身子虚弱,脸色苍白,肺疾咳血之类的细节都考虑进去了。但是,索德伯格的野心似乎也很大,他在电影有限的时长里疯狂地加入能暗示卡夫卡作品的线索,造成了一种违背真实性的混乱。我在想,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卡夫卡?如果我们把电影名字以及主人公换成X,抹去几个城堡的特写镜头,删去那句“关于某人男人变形的稀奇故事”的台词,敢问还有多少人知道这是一部卡夫卡传记?这样一来,卡夫卡似乎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如今的世道越来越卡夫卡了,现实逼迫我们重新去思考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直到我打开索德伯格的《卡夫卡》,我依然没有找到答案,海报是个奔跑中的卡夫卡,那个飘逸的,游魂一般的身影,飞舞的风衣,疾驰的步伐,以及被巨大现实扭曲的影子,此刻的卡夫卡仿佛御风而行,如同一位仙人,办公室,城堡,街巷,地下隧道,一路穿梭在黑白之间。这一切仿佛是寓言,暗示了影片的诸多细节。
影片节奏无疑是引人入胜的,我几乎是一口气看完了本片,跟随着导演的快节奏,诡异奇绝的氛围,一面是吸引,另一面是压迫的叙事风格,让人欲罢不能,大呼过瘾。影片完全就是卡夫卡精神世界的再现,打开如今的互联网,各种荒诞的新闻纷至沓来,乃至于,上次聚会,我的好朋友大呼,这个世界会好吗?我也严肃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的结论是,用别人的话说,等通知吧。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如何讲述卡夫卡的故事,如果是纯粹的事实列举,严肃的人物传记,显然是乏善可陈,索然无味的。索德伯格找到了一条终南捷径,通过一起悬念迭出的政治凶杀案,模糊了现实和作品,真实和虚构,事实和虚构,让我们跟随落荒而逃的卡夫卡,游走在一个个现实的城堡和迷宫。于是乎,我突然脑洞大开,如果要让我拍一部中国某个人物的传记片,我一定要拍李白,我要在月下拉着李白的手,一起逛完慈恩寺,再去逛烟花之地。一路游走,看尽长安花。
就像是蹩脚的翻译,你很难喜欢得起来。
但最大的失策是:
find somebody to play a nobody.
这种荷马式的错误,毁灭了一个希腊神话。
索德伯格的卡夫卡,
是奎氏兄弟式的。
他的官僚主义,
更像是斯大林。
他把一种哲学思考变成了心理疾病。
用无政府主义革命、谋杀,科学怪人,千方百计地离题万里。
伪传记。
既不是展现人生履历的传记,也不是根据卡夫卡小说改编的作品,而是假借一起政治凶杀窥测存在主义大师卡夫卡之精魂的虚构文本。现实里黑白的小职员和大作家,梦魇中彩色的政治灭绝机器,卡夫卡在街头路灯下发足奔跑,荒诞惊悚深藏于表面的沉稳冷峻中。
应该让柯南伯格拍...
當一九八四和妙想天開的權力隱喻及個體存在思考混雜進這部關於卡夫卡的電影中的時候,卡夫卡的存在便有些尷尬了。整部電影都在遊走于卡夫卡本身之外,雖然將卡氏經典嵌入故事之中,但是主題的不明確和混雜使得表達淩亂不堪,像是一次失敗的填鴨儀式。或許這不是卡夫卡,而是索德伯格對其的闡釋與理悟。
黑白摄影和Jeremy叔都爆帅,精彩的悬疑惊悚片,编剧YY功力一流,以卡夫卡的方式还原现实也就变得有点超现实 — 用残酷的现代化机械抹杀人性的高层看似荒诞,何不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真相。
人的一生噩梦如影随形,只有装作不知道得以维持日常。“我一直相信知道事实会更好,与生活在无知中相比,现在我应该发现我是否正确。我不再否认我是在我周围的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尽管我们不同我也不能否认。”
一部气氛诡异的惊悚悬疑片,表面上很像黑色电影,而骨子里面非常的柯南伯格,其实总觉得索德伯格拍出这片子是为了致敬柯南伯格的《裸体午餐》。
气氛倒是做的蛮好的,艾恩斯的表演也很适合。很多点和设置暗合着卡夫卡的作品走,整个片子透着一股子混杂着迷离气氛的语调,但是咬的太紧。进入城堡之后转成彩色尤其显得作了。
亲爱的父亲,我现在不能否认,我是我周围世界的一部分,尽管我们不同。
离开荒谬的世界,离开荒谬的我们。Kafka
黑白片真就耐看。画面的质感很棒。然而真就没太看明白。小时候看变形记估计就没看明白。。。。。真的看过,还是妄想看过。。。。呃,难说了。。。好在,电影毕竟展示了这个妄想狂生活的布拉格。那座漂亮的桥,和那时候的工薪阶层
导演索德伯格模糊了真实与梦境、文学与电影。从《变形记》跳进《审判》的反乌托邦世界,以存在主义思辨为基础,以卡夫卡的经历(梦魇)为蓝本,索德伯格展现了完全卡夫卡式的黑白影像与惊悚文本,荒诞诡谲又充满现实的压迫与紧张感,完美再现了卡夫卡奇异而梦幻的内心世界,看完之后如经历噩梦般虚脱。
看之前以为是一部传记片,看了才知道是一部惊悚片,而风格又完全是黑色电影的那一套。总觉得索德伯格在致敬奥森·威尔斯的《审判》。这是一部不走寻常路的传记片,貌似偏离了传主的生平,但更接近了传主所创造的那个黑暗、晦涩的文学世界。
导演似乎并无意模糊影片故事的真实与虚构,否则结尾应该会在色彩等方面做些改变。然而影片将卡夫卡的生平故事与他所写的几本小说内容融合,真实与文学的交汇,并让卡夫卡不同的小说同时置于同一个反乌托邦的世界里,可以说是非常有趣了。
卡夫卡的隐喻、暗示、荒谬和小说中的情节都出现了,但却因为表现过多显得有些杂乱。不过,黑白与彩色的处理深得我心。而且,卡夫卡的布拉格正是如此的晦暗阴沉。
真正的心理恐惧的电影,虚实有度,层层叠叠浑然天成。尤其尾部的戏能导与编得如此出色相当不易,索德伯格精准的确定和执行了它的风格,轻盈而漂亮。杰瑞米艾恩斯的表演堪称一绝,如果说《小城之春》里的李纬展现跨越了数十年的先进表演,真挚动人使得整部电影冲破了时空,那么这部电影则是他呈现了仿佛积淀数十年的回溯,我喜欢他,他令这部电影变成一部纯粹的向内而走的电影。
看每一本小说,看每一页每一行的时候,再光怪陆离的情节都会在我脑中投射出五光十色的画面。只有读卡夫卡的时候,永远是黑白,永远是默片,即使再冗长的对白再抽离的片段,也仿佛白驹过隙,后知后觉。我不知道自己看没看懂卡夫卡,但我隐约觉得索德伯格看懂了。什么时候我也能看到彩色的卡夫卡?
索德伯格的片子在摄影、灯光、剪辑等技术方面从来没让我失望过;黑白的部分拍得非常漂亮。对卡夫卡极其作品了解不多,剧情不好评价。如果单做为一部剧情片看,拍摄水平、表演和故事都很好,值得推荐。
演员有点老,骨骼不像照片上来得清奇倒是几分抑郁气质较贴合,超现实主义手段来描摹集权模式下可怕的消灭个性的控制力,(公众比个体更容易控制,公众是无意识的,而作为个体的人永远处于怀疑状态),但卡夫卡用挖掘灵魂的写作来回击荒诞的现实(但你永远不能触及到人的灵魂,通过一个透视镜)
一部打着 卡夫卡 名号的政治预言剧。放在现在的中国看甚至满够隐晦的。不过一些色彩切换,剧情的安排上可以算得上一部较好的b级片,不过肯定的一点导演并不了解卡夫卡,也曲解了一些卡夫卡的思想。说来可惜,我最爱的两位作家卡夫卡和介川都没有纪录片啊。
天才之作,一反传记片由外及里的常规拍法,采用了与卡夫卡的作品气韵相融的叙述姿态,从而模糊掉了电影自身作为第三方材料的单纯属性,达到了对主角本人艺术风格和理念的补充,完成了由内而发的大胆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