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邀》是腾讯新闻与单向空间联合出品的一档人物访谈节目。许知远与十三位来自不同领域的嘉宾进行对话,在对话中观察和理解这个世界。
陈志武,生华人著名经济学家、耶鲁大学终身金融学教授,香港大学经济学讲席教授。
采访的几点印象深刻的内容:
1.发展很好的强国国家一般都是借债多的,弱国反而是把钱存在国库里的国家。(发展是硬道理)
2.读书改变命运,很重要。
3.如果有机会年轻重来,希望自己更遵从自己的内心,更多的做与自己的兴趣相关的事情,热爱是最好的。
三公里外的我手指熟练地触碰了数下 OLED 屏幕,数秒后餐馆内响起了声音“您有了新的美团外卖订单”,而十五分钟后外卖员叩响了我家的门铃,这样熟悉的画面每时每刻不断地在生活中重现。
然而在这样日常的琐碎中究竟和更久远的生活有什么差别?这些差别意味着什么?在许知远和项飙的对话中被不断地进行讨论。
之前对项飙老师就略有耳闻,主要原因是淡豹老师在一期播客节目上不停地安利项飙,因此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同时听了下他在 Matters 上录的节目。
“帮我叫杯威士忌好吗?我想喝杯酒,特开心。“
这大概是许知远在和项飙对话时的真实感受了,开心什么呢?应该是智识上的解惑吧。
举例来说,当时间的认知随着时代的变化不断被重塑时,从早先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进而变化为工业社会时钟维度到现在的即时性,究竟这些变化对人们意味着什么。当人们的需求被即刻满足时是否意味着他们更加不耐了?从而变得动物性且道德同情的感受逐渐削减。
对此项飙认可了这一观点,甚至更深一步提出了:或许它会把道德变得相对更情绪化,极端化。当项飙提出了这个想法时,许同样连声附和。
如何理解这件事呢?
托克维尔在《论美国民主》一书中讨论极度趋向平等的人民思想时提到
生活的多样性正从人类社会中逐渐消失,同样的举止,同样的思想和同样的感情正在进入世界的每个角落。
当即时性成为人们的统一要求时,少掉了更多元要求时人与人之间的碰撞,这些碰撞不仅意味着摩擦,同样意味着多元的诞生。单一的要求只能够催生出类似的观点与情绪,因此我们难免看到,即便如今互联网如此发达,然而针对不少事件的观点依然如此统一且情绪强烈。观点统一意味着多元的逐渐消失,而情绪强烈则是源于人数众多,在人群中倘若观点一致唯一能让自己不同的点便是提高音量了。
“市场是附近消失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它认为附近是一个障碍,因为交易应该是没有摩擦的。”
对附近概念的消失大致是源自于我们越来越少地去关注生活周边的事物场景,更多的注意力朝向超越当前的生活或者更个人化的情感表达。
附近意味着什么?附近意味着个人与世界的真实连接,透过附近的概念,个人能够将自己的情绪,思感完成投射并切实地收到反馈;而同样,更宏大超越性生活的叙事也将通过附近层层地将自己展示出来。而现在我们生活的概念中,附近的理念被互联网转移到了宏大叙事中,过于广大的公共事件中,透过这些事物个体的情绪得到宣泄,而后再去寻找下一个公共事件。
碰巧听了项飙老师在 Matters 上的分享:关于世界公民的概念,其实可以和附近结合起来理解。
个体的超人不能够跟社会跟世界的其他部分有机地联系起来。但是他会讲一点这种 Charity ,讲一点 Philanthropy 这些工作,他的意识会有。但是这种意识是通过降雨出来的,不是有机形成的。然后在这个所谓的世界公民,就是高度精英主义的世界公民内部,其实是高度同质化的。他们会喜欢同样的歌剧,对哪一类葡萄酒认为是好的,有非常统一,完全不是经过理性反思的,就可以得出的非常直观的判断。这些东西是非常重要的,就说好像是不用讨论,你身体直接就觉得哪个美哪个不美的品味同构性,是形成了阶层分化的一个很重要的机制。世界公民的概念已经被大大的扭曲了。
同样对于缺乏附近的人也是如此,当我们所谓的超越逻辑趋同时,收到的讯息和资料也变得趋同,因此这便是当下存在的问题。那么究竟如何变成那个原教旨主义的世界公民。
我们要有多一层的自觉意识。总是要想到我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在这个很大的,很多样的世界里面的一个点,然后要想你这个点和其他点是什么样的关系。不管去什么地方,要对那个地方社会有强烈的兴趣。
“什么是人生的黄昏呢?会有一次回光返照。”
猛然间察觉许知远似乎和项飙很适合聊天。许提出问题,项飙给出思路和可能的方向,许就着方向继续拆解和合理化。当然这些讨论未必经过了严谨的论证,但至少就谈话而言如同佐酒的小菜,令得酒兴谈兴越来越浓。
很喜欢项飙老师总说的“你说得很对。”的口头禅似的称赞,但那确实给正在尝试思考一些问题的人以慰藉和鼓励。
许倬云老师这一期过去,《十三邀》这个节目基本可以封神,而许知远到底想做什么,似乎也渐渐清晰。 --------------------------------------------------------------------------- 「向何人借智?」这可能不是个好问题,透露着浓浓的实用主义,并且有着在智力上偷懒的嫌疑。但面对许倬云老师,我们还是想听到他的答案。所以许知远最后还是真诚发问了,于是有了下面的回答: 「我,伤残之人,不败不馁,不争不抢,安顿自己。」 很感动,但我对他似乎有着更高的期待,毕竟面对的是一个跟胡适、傅斯年、王小波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历史学家们的人文关怀拥有着巨大的力量,前阵子罗新老师作客《剩余价值》时对「具体的人」的关照也感动了大家。但这似乎隐隐也存在着问题,感动之余呢?内心有了力量了,可然后呢? 很可惜,没有然后了。 托尼朱特在《沉疴遍地》理提到:众所周知,哲学家迄今为止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关键是改变世界。 他们也很清楚自己的局限,历史学家们的职责并不是给大家提供方法论,而我们却急于想要知道答案。于是病急乱投医了。可转念想想,就算知道了方法,你能实践吗?代价可承受吗?那是大家共同的诉求吗? 不是自己探索出来的方法,不可信。知道了方法而不可为,更痛苦。 任何一步都没有捷径。
坂本龙一&许知远
夏目漱石:总是站在中间,在中国与日本,东方与西方,公众和个人中间
遇到1990年的自己,他非常自私,因为他认为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我不会和他成为朋友。
但是他获得一点点成功之后,他变得非常傲慢
我的父亲。有一点武士精神的
对虚名的追求是不符合武士精神的,武士是匿名的。
七十年代末,要代表某种先进文化的责任感。
日本经济腾飞的一个年代。在那十年内,日本是领头羊
我讨厌对日本文化负责,讨厌成为一个代表,但某种程度上,那是我的角色,我们的角色。
夏目漱石在伦敦的两年,异样的,压抑的。
作为官派留学的肩负国家责任的留学生,和坚信自己的独立思考的人,的矛盾。
我太复杂了。我没法定义自己。
我也是个很软弱的人。
画出一条线,该做的或不该的。
冲绳的驻军。福岛的核泄漏,政府要在那里主办奥运,我认为这是应该的,所以我拒绝为奥运做什么。
《末代皇帝》的配乐
(许知远给教授放在故宫附近录的音乐,和他讲有一对恋人)
紫禁城的声音。我知道它是空的,所以有一点悲哀。我仍然深深记得风的声音,风有孤独和凄凉的感觉。
我已经很难在纽约找到有意思的声音了。
纽约,东京,北京,这样的城市,都有相似的声音。
我是个很软弱的人。但很多时候,我强迫自己保持坚定。
Q:艺术家有两难的局面吗?思考者的责任,和艺术性,有冲突吗?
A:我在60年代是非常反叛的。六十年代的学生运动,反越战,反美情绪。
但我觉得只是保持反抗,有时是过于简单,不够有深度的。
911后,我们出的一本书,No war,不是Anti war
911发生的当晚,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纽约人都变得非常爱过,这吓到了我。
我理解纽约被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袭击,大家都很恐惧。
但911之后大家的情绪都变得有些过激。本地报纸的标题都变成了「把阿富汗炸回冰河期」这样的话,我很不喜欢。
反战是一种对抗的状态。你越反抗,越会被你要反抗的东西同化。我们应该远离这种对抗,这意味着对抗。
Q:但有时在人类社会上,恶魔是不可避免的,你有时必须要做坏事,你如何应对。
A:我没有一个正确答案。我不想和任何人斗争,因为我不想受伤害,不想被任何人伤害,也不希望我的家人被杀害,也因此我也不想去杀害或者伤害任何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我的基本理念,很简单。
但像《三国志》写的那样,突然有不明部落来袭,侵害你的村庄,你该如何保卫你的村庄,你的家人,在没有利剑的情况下,我没有正确的答案。我应该拿起武器吗?还是我不使用任何暴力,而等待着被杀害。我不知道。
(I don’t the answer)
Q:你认为艺术家应该怎样回应社会的病态和政治上的罪行?艺术家和社会责任之间有怎样的关联。
A:我们没办法做什么(We can not do anything)
现代社会,整个世界都在经济,科技和文化上被密切包围着。在这种文化状态下,艺术家可以去追寻很多东西。
或许最终目标,是寻找人类最深层的意义。
Q:对你而言,人类和人类族群最深层的意义是什么。
A:对人类族群,我很悲观。我感觉像是癌症,人类对于大自然像是癌症。智人,破坏生态,毁灭其他生物的种群,还从不自省从不自知。
Q:你的这种悲观,会使你想立刻付诸某种行动吗?更急迫,还是更加无力。也许趋势如此,你能做的很少。
A:如果我遵循老子的态度,那么无论发生什么,我也许都应该微笑着接受一切。但我有家人孩子,我爱人们,我爱我的朋友,尤其是年轻人。
Q:这些迫在眉睫的问题和不乐观的未来,它们会如何塑造你的音乐创作和艺术追求呢?
A:我不认为我的音乐和面临的问题之间有很直接的关联。但我创作音乐同时会思考这些问题。有些事情和我内心有强烈联系,但音乐是抽象的,我不认为音乐是表达思想的工具。我的信息就像是一个小岛,甚至还不如一个岛,像一片树叶。对我来说,音乐宽广得多,像海洋。
纪录片《终曲》导演(答陆庆屹问):他当然能写出让人情绪激荡的乐曲,当他为电影配乐,会倾向更有感情,因为他觉得他要为导演服务。但当他为自己创作时,他似乎会有意去抵抗自己创作旋律的能力。我猜或许是他会谈到纳粹德国是怎样恶意利用瓦格纳的旋律。他知道音乐的力量,并害怕这种威力被利用。所以有时他选择更随机地作曲,他不想通过音乐给听众强加任何情绪。
他选择为自己的伟大天赋套上镣铐。
「肝胆相照」
看完最新一期许知远与许倬云老师的谈话,涌出一股比对谈项飙那期更加强烈的记录之心,于是整理许老谈话文稿,供阅。
看完最新一期许知远与许倬云老师的谈话,涌出一股比对谈项飙更加强烈的记录之心,于是整理许老谈话文稿,供阅。
最近在想,美国衰落的问题。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一个教授出了本畅销书,这本书的名字叫做 《正确的历史》。他说欧美的文明,两个源泉,一个犹太的上帝,一个希腊的求知,这两个合在一起,就开启了基督教的世界。相信有了神,神会归纳出一套最好的、尽善尽美的 一个天地在那。因为它是尽善尽美的,所以它有迹可循。我们只要去追,按理性、最高的理性去追,可追得出来。所以,理性,是找到进步 最好的、最优秀的(方法)。
我觉得他,除了他讲的以外,还有一条他没讲,雅利安人,印欧民族,从今天的高加索山底下,黑海边上,水草丰美的地方,养驯了马匹,发展了骑射战斗,也发展了军事民主制度。打仗,每个战士都有意见,都有权利说话;掠夺的战果,大家平分,就是自由。个人性,个人主义,平等 分掠夺的结果,勇武进取,这几个就正好是资本主义的基本精神,欧美基督世界的原动力 跟支撑他们的信仰,使得欧美在最近五百年 世界独霸。但是现在神死亡了,神被扬弃了,本来结合大家一起的 宗教信仰、族群的聚合,都因都市化的关系在散开。
然后在这个中间,现在世界全球性的问题是,人找不着目的,找不着人生的意义在哪里,于是无所适从。
尤其今天网络媒体,每个人彼此影响但是难得有人自己想。听到的讯息很多,不一定知道怎么挑选,
现在我大概看得出来,会打架的人,会组织人的人,有钱人,头脸人物的聚集,吸收新的血液,正在加强。这个从我看是不好的。这个后来就变成少数寡头政治,继续延续端到台面上来,信仰、求知、民主,这个都在萎缩,全在萎缩,所以欧美的白人世界,要下去了。
对,现在我转入正题。
中国世界是什么?中国的世界是以人为头,没有上帝,天心是人心。盘古就是人,左眼太阳,右眼月亮,头顶儿就青天,就地下就是大地,身上的血脉就是河流,骨骼就是山林。这个盘古就是象征,是天地人三才,人为贵,没有人的眼光、没有人的知识、没有人的感情、没有人的智慧,就没有天地。这个是中国的好处,也是中国的缺陷。最大发生的副作用,中国人讲伦理,讲人跟人的关系,社会关系,各种亲疏关系,各种尊卑关系、上下关系等等,这个就构成了一个优势跟弱势的关系。
就举一个例,我们始终没有脱开帝权。有了皇帝就有内廷,有了内廷政府就不存在,就永远内廷跟真实执政的政府之间 这个对抗。于是,国家一定要分裂,然后是人人都想做皇帝,人人都想做帮会的头头,还不够,还有二代,还有三代,还不够,表弟,舅爷,都得上,对不对。这种的就深入人心,使得我们没有办法解放自己,也绑住了我们自动自发的精神。
五四是个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的局面,被打了一百多年了,从1840年打起,一闷棍一闷棍打下来,打糊涂掉了,急着改,药铺里面乱抓药。我对胡(适)先生是非常佩服,我个人感恩他对我的学业,他又帮我争取了奖学金,但是他把事情简单化,这个是,一个当时的失误。
就太匆忙了,赛跟德怎么解释,赛跟德什么内容,没有教大家,没有提醒大家,没有说这个内容复杂得很。赛先生得来的东西,天下肯定的、正面的,一切都照着规矩做的,但那以后就对科学有个迷信,科学万能,科学变成符咒,科学不是,科学是一种追寻的精神。德先生,它从来没有拿自由、民主两个之间的差别,平等、民主之间的差别,其中的弊病,德先生究竟德到哪个地步,代议制吗?全民制吗?这个口号一来就完事了。五四应该是文化启蒙的事情,变成个教条。
(许:还在继续嘛,还在持续)
我们闷棍还没挨光。
(许:对,这个东西你觉得什么时候会过去呢,或者什么时候……)
要里头自己喘得过气来了,里边自己养,能仰着头,说我不怕这个,不怕那个,要人心之自由,胸襟开放,拿全世界人类曾经走过的路,都要算我走过的路之一,要有一个远见,能超越你未见。我们要想办法,设想我没见过的地方,那个世界可能还有什么样。
今天的教育,不能教育出这种人来了,今天教育,教育的是凡人,过日子的人;今天文化,是一个 打扮出来的文化,是舞台式的文化,是个导演导出来的文化。而今天日子过得太舒服,没有人想这个问题,忙的是,买这个机买那个机,忙的是赶时髦,忙的是听最红的歌星的歌,人这么走下去,也就等于人变成活着的机器。
(许:那怎么应对这样的时代呢?如果一个人不甘心,那他力量又那么薄弱,他怎么应对这样的一个潮流呢,怎么自我解救呢?)
我就讲我们人要找归宿,要找理想境界。
我想,先拿《水浒传》解释,元明之际,天下大乱,施耐庵想安排一个理想的世界,梁山泊,人没有等级,人没有高低,108个人,人人处成兄弟一样,美好的境界是一个事情,里头作伪的、虚的,宋江,一辈子假。到了最后终于108人统统一个个完蛋。
施耐庵的朋友,也是小辈,就写了《三国演义》,从头到尾成败不计义气为重。作为关老爷,纯粹坏在义字上,脑袋也丢了;刘备坏在义字上,江山也丢了。反讽的呢,司马家成了,又是个破灭。
然后我再讲《西游记》,意马心猿,孙猴子是心,意是那个白龙马,心在导路,马只载人。猪八戒是欲望,贪东西,好色,贪吃,但是还是非他不可。这个欲望 还驾驭着马,到最后求真经,真经给了你的是没字的。那个河,无定河,过去 先死了才能过去,所有的追寻、理想、义气、欲望,到了最后 是虚空,所以我在人的理解是这样子。
山谷里边花开花落,没有人看见它,那花开花落,白花开,白落。因为他不在我们理解的世界里边,所以今天看见黑洞能照相了,我们才晓得黑洞那是什么。这时候我们的宇宙知识就多了,所以我们知道的或者肉眼看见。或者用机械的眼睛看,或者用推理的眼睛看,理论的眼睛来看见,我是跟着这个年鉴学派的思考。年鉴学派错用了“年鉴”的名字,年鉴学派的人的眼光就是要超过年,(许:他们是千年鉴,)万年鉴。
我的历史观,个人的地位最小,最短是人,比人稍微长一点的是政治,比政治稍微长一点的是经济,比经济稍微长一点的是社会,时段最长的是自然。
那么我们中国人过日子等等,都是人跟自然整合在一起,中国有24个节气,我们过日子总是注意到人跟自然的变化同步进行,以至于到诗词歌赋,文天祥的《正气歌》,中国人注重的就是个气。天地之间的正气,这正气是,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禀赋到一点,这个气就是神,不是具象的神,不用祂来吩咐你,你不做事,我赶你去伊甸园,(而)是你自己培养自己。一个人拿宇宙的变化、人事兴废统统融合在人的情感里面,这种情绪、这种气派就是我讲的人。
找归宿的问题,人自己觉得我是宇宙之间那个人。我不自尊,谁能尊敬我?这个是中国人能够在条件都不好(的情况下),可是他能挣扎站出来。
(许:您对中国文化最有信心的到底是什么呢?就您觉得它一直可以持续下去、仍然会有生命力)
我抗战期间的经历影响我一辈子,也影响我念书的选方向,以及我关心的事情。抗战期间是求死不得,求生不成。我又是残废,也不能上学,我7岁抗战开始,我到13岁才能真正拄着棍走路。我就跟着父母跑。我父亲的工作是在战地的文官,所以我们也就是战场前、战线前前后后,常常就住在乡下,老百姓那去借个铺,庙里边借个地方就住。所以我跟老百姓日子很接近,农夫怎么种田,七八岁的小孩坐在地里去抓虫子,那这些经历让我在中国的内地的这个日子看了很多。我的心一直念的那些人,我们打八年是靠农村撑起来的。那时农村的,各地撤退的人或者拉锯战术前线撤到后边农村,农村人一句闲话不说,接纳难民。一句闲话不说。多少粮食都拿出来一起吃,没有粮食一群人也一起饿。
满路的人奔走,往内陆走,没有人欺负人。挤着上车,挤着上船,都先让老弱妇女往上推,自己留在后面;大路上奔走,多少老年人走不动了,跟孩子说你们走。走。
(许老微咽)
所以我知道中国不会亡。中国不可能亡。
(许夫人:一谈打仗他就会哭个稀里糊涂。不好意思。)
(这时许老哭得像个孩子。)
当然你讲我希望什么呀?我希望的是,没有国家的界限。所有的事物在人跟人之间磋商协调协议之后大家一起做,资源不需要斗争,不需要夺。这个是我所希望的事情。
这个融合 就举一个例,美国这个工业化真正起飞是1850年。这个钢都啊(匹兹堡),这个欧洲来的移民一波一波进来,你从A到Z,四十几个族名,不同的人谈话,不同的人见面,不同的人有交往。你们有兴趣的话应该去看看几十里路长的不断的烟囱,全世界钢铁出产量的3/4曾经是。
(许:那您刚刚说等于是匹兹堡融合的一个中心嘛,包括一个前哨,这种融合也是当年美国力量的源泉)
对这个融合,你刚刚听见我讲哪个村子,哪个镇,是哪些人?没有很穷的人,富人也没占了那么多财富,社区完整没有碎裂,生活的距离差距不远,人有尊严有自信,人跟人之间的关系也相当和谐。后来慢慢城里边的小店铺一家一家不见掉了,连锁店一家一家出来了,市场出来了,这些人就慢慢消失掉了。
18世纪的资本主义是工厂主垄断财富,现在的财富是大财团玩钱,比那个生产快多了。那这个阶层越来越固定,我们几乎可以数出来的。在美国不到5万人掌握全国财富的90%,财富越来越集中之后中产阶层人全在萎缩。上面一收网,下面老百姓全饿掉。所以这个是个大危机。
(许:您觉得这种失衡的状况,或者说一个更正常的方式,它是什么样子?)
这个说实话要许多人合作。无锡有个茶馆店叫清漪茶室。
这个是士绅集团,是热心公务的人商量事情。县长每天到中午出去,听听他们今天讲了什么,有什么意见,你们说什么我就做。士绅里面有个领袖,起先是杨翰西,后来是钱孙卿(钱钟书叔父)。
需要钱,他们一吆喝,那个各行各业的人支援。修路归修路,挖运河归挖运河。在那个叫齐卢战争,这军阀内战,钱孙卿从城梁墙上,坐了个框子吊下去,跟那个军阀的部队谈价钱。军阀说,好,不进城,你这个开拔费要多少?
10万银元。
没问题。过会儿有人送到。
不进城来扰民这一类的事物。
春荒。苏北的农家青黄不接,到无锡来打工,一来来几千条船,手划船。安置他们,分配他们工作。平常城里面有个寺庙叫南禅寺,我们就叫那个习艺所,学本事的地方,无业游民就往那儿去住,有吃有住。哪一家公家的事情、私家的事需要人力,往那儿去叫人。寡妇有寡妇堂,弃婴有育儿殿,育婴堂……诸如此类就排难解决纠纷问题,这种人无锡多的很。所以士大夫的世家不高高在上,上通天下通地,能干、学问好、热心。
【许:(张载的)知识分子理想,还可以继续吗?】
它应该继续,应该继续。但是现在是这样子,新的理想没有出现,旧的理想被放在一边,人不再有,(或者)我们没有机会再培养一批所谓知识分子。我们现在知识分子是网络知识分子,是检索机器。
自古以来,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阶段,叫转轴时代,转轴的时代(轴心时代)。那个时代,每个文化圈都冒出人来,冒出一群人来,多半提出问题,不是提出答案,那些问题就始终到今天还在我们脑子里边。那一批人问的问题,历代都有人跟着想,我们都在做注脚。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做注脚的人越来越少,因为答案太现成。都是像麦当劳一样,思想上的麦当劳,短暂吃下去了,够 够 够饱了不去想了,所以今天的大学教育是令人失望的。
尤其美国是大学教育,最大缺陷它零碎。
(许:那我们怎么重建这个知识分子的传统呢?)
这个使命今天的大学不能完成了,但是今天的书刊讯息、搜索工具只要肯用心,一个人可以自己从最起码的阅读能力、最起码的思考训练底子上,他可以自己去摸索出来的,可以摸出道路来的。孔子时代不能做到的事情,它董仲舒时代做得到。
我愿意跟你做讨论谈话,就是希望借助你把这消息告诉别人。一千个人一万个人里面只要有两三个人听到他耳朵里边去,听到他心里去,你也满足了,我也满足了。
(许:您的解决方案是什么?您 个人拿出来的。)
我 伤残之人,要能够自己不败,不败不馁,幸亏从小生下来就是如此。如果一棒槌让你长到15岁,就叫人一棒子就打倒了,那完了,起不来的。我从生下来就知道自己是残缺,不去争不去抢,往里走安顿自己。只有失望的人,只有无可奈何之人,他会想想我过日子为什么过?看东西要看东西本身的意义,不是他的浮面;想东西,要想彻底,不是飘过去。这个是难得有的机缘。
我们(历史学家)可怜的很,我们只能去记人家做过的事,哈哈哈。就我觉得你们做的事是该做的事,好的事。如果能够在输送知识,刺激知识以外,发动观众,大家讨论,再交换意见变成一种呼应,这个会变成很强大的一个力量。我尽我本分,我学这一行,我该做的事就做,我想能开拓几条新的研究道路、新的观点,我尽量做了。我交给年轻人。
前面几十年我跑得勤快得很,我老了,回来了,但是我还是可以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对他们我愿意舍得时间精力,开讨论会,一对一地讲。尽我力。
整理出视频文字稿后,发现已有《十三邀》创作者在公号发布了对话许老的全过程文字,分为上中下三篇,可看到视频中未曾展现的内容: //mp.weixin.qq.com/s/tdi2ErVKSvuoO4_cqa9eow
祝大家各有所见,各有所动。
许倬云老先生就像个老小孩,一提到抗战就会哭,担心着年轻人在小我里过分浮沉,小小的躯体爆发着安静的、敏锐的、大大的力量,就像是站在角落的孩子,无人关照,所以只能绷起神经,认真地观察,努力地思考;作家金宇澄指出人的复杂性,当下那种着急贴标签、下定义、做判断的行为,本身就是可惜的;项飚的眼里是一个个鲜活的个体,当前,每发生一次舆论事件,网友们都认真的同情,极度的愤怒,可跳出这个圈子,就会发现这些更多的是侧重于情绪化的宣泄,很少涉及解决问题本身,更可怕的是,这些情绪化的表达者,往往一转眼又变成了戾气十足的加害者,这恰好是坂本龙一所看到和在努力避免的,他的书取名《非战》而不是《反战》,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往往反感甚至反对一部分人,但在反对的过程中,恰恰也变更了自己讨厌的人,只不过,表现的形式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关于宏大叙事,这种本该遥远的命题,过多的侵入个体,挤占着对人本身的关注,让太多的人忘了生活的本来是寻常。
刚刚看完许倬云老先生的采访,对于许倬云老爷子了解只停留在导师之前推荐过的一本历史专著《万古江河》的作者身份上,今日看了视频才得以观其一面。
采访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许老先生对抗日时期的回忆,其中对中华民族精神的表述,在许老先生落泪的同时也烙进观者心里,甚至比我这么多年在学校体制中的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的冲击还大。令人振聋发聩的便是讲到时代状况与危机,字字珠玑,不能再认同,看视频的同时也在思考,我是九零后,九零后是有趣的一代人,生在社会精神理想年代的尾巴以及经济腾飞的起始,深究起来九零后是很多层面的“跨越前后”的一代,前脚是某个事物与时代的尾声,后脚就是某种“新”的开始,比如划开时代的互联网,也就是说九零后是互联网时代之前的最后一代生人。采访过程中许知远一直试图询问的解决之道在老先生的回答中总是一个又一个故事与比喻,其实在我看来,要说的已非常清晰,没有所谓灵丹妙药安去救时代之病、去解决时代问题,人在当下如何自处的问题的办法展开说是千条万条,统合的说就是最简单最朴素的——“从基本的阅读和思考开始”。
老先生的文人风骨及其对文明的关怀、理想主义精神等等,就像之前看西川与唐诺等期一样,让人脱离桎梏,启迪之心无以言表。这种人文主义与理想主义精神于我的吸引力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没办法,在低头扎向世俗与狭隘的路上总是被这种人与事物提醒自己,内核还是个理想主义者,欣喜 且 愧疚。
感谢许知远和十三邀。
繁體字為自己打的覺得重要的,其餘引自单读。
许:
现在最让你着迷的事情是什么?
马:
我想做国家项目。我很纳闷,怎么一到国家项目就好像有一种范式,都是大柱子、大屋顶。我发觉一种建筑风格只要在长安街上,最后就会变成全中国的。全国的火车站都特别像国家博物馆,进去以后就是一个大空间,人跟蚂蚁似的。所以我觉得改变国家建筑,就可以改变全中国的建筑。与其我一个一个建筑地做,不如直接做一个国家项目。把天安门广场变成一个森林公园之类的想法,让我挺激动的。
我今天能说这些话,是因为中国现在跟政府合作的项目特别多,而且你去批评现实的时候,有些人能接受。现在我们做的项目中,有机场,有火车站,这些其实都已经在挑战过去苏式的、标志性、纪念性的做法了。以前对苏式建筑的崇拜,其实跟今天中国建CBD 差不多,觉得像美国就是现代化了。
当时可能把苏式建筑样式背后的先进文化当成样板,直接学习了。今天应该考虑自己的独特追求,说的那些东西怎么变成做的东西。传统文化也好,或者向往的未来的人文社会——开放的、民主的,怎么变成真实的环境。但是现在没有样式可参考了,只能自己愣想。这个过程挺痛苦的,中国建筑师没有经历过,之前做的大都是借鉴,结合。要走出自己的路,可能要花很长一段时间。这时候不如先面对自己,你做的东西先能代表自己,不管西方做什么,中国做什么,先把自己要做什么搞明白。
许:
你没想留在伦敦或者纽约吗?如果走那条路的话,是不是会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马:
我好像是找着麻烦去的。回到中国,我能看不惯很多东西,想试图去改变。我挺喜欢这样,这种环境更适合我吧。当时也没想到真正有机会去改变,反正我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今天应该创造一种自己的、别人都没有的(建筑)语言。
馬:
其實我覺得像這個北京,一直說這個保護古都風貌,一直說的就是風貌,不是說人。雕梁畫棟,然後建一堆那個假古董,前門那就,我覺得就像一個中國的中國城,它沒有真正的生活。現在保護的如果只是風貌,不是這些人的生活的話,只能是一個場景了,一個電影場景,一個主題公園。
许:
我觉得是对时间尺寸、空间尺寸的渴望。每个创作者都希望留下一些印记在世界上。而建筑这个印记是如此之显性,而且至少可以留下一两百年。某种意义上,建筑也是一个让所有创作者嫉妒的行业。当然不成功也很烦人。
马:
不成功也很难毁掉。我记得一个建筑师说,他老在一个城市里建房子,后来他建一个,就想绕着走,最后这个城市他哪条路都走不了了。但是艺术家不满意自己的作品还可以把画烧了,把拷贝扔了。
马:
从来没有过。我一直觉得建筑是一时的一件事。
许:
为什么这么觉得?
马:
除非它能持续对人有文化上、精神上的影响、冲击。比如路易斯·康的作品,可能我们一开始都没意识到,后来却觉得越来越有戏,那是更了不起的。他就像一个现代诗人,但用了一些古典的要素去塑造不存在的神。所以好多建筑师都特别崇拜他,建筑如果能超越物质,到了那个层面,就能跟所有人对话。
现在建筑师确实都在追求这样持续的影响力,追求更多的发言权,追求自己的建筑被放在更显著的位置,成为城市的一个标志。他既得考虑这是不是这个时代最渴望的,也得考虑是不是他最真实的表达,要不然会很痛苦。现在中国建筑师有那么多机会,可是真正在文化上的影响力还很有限。
许:
你现在这个阶段最想把什么情感带到你的设计之中?
马:
我现在特别着迷远古的未来感——一种未知的、抽象的东西,就是你不知道这是从哪来,好像和远古的自然地貌、某种神秘的文化有关系。把它放在现实里,周边是现实的,但是你创造的这个地方是没有现实的,没有你熟悉的东西。这就像在营造一种黑洞的感觉。(朝陽公園是嘛hhhh)
馬:
建築師不會談情感了。什麼都飄...是想解脫吧。現實可以討論很多具體的問題好像哪個都可以說半天,最後算了放棄具體的爭執。
我就覺得空白就是一個機會,最理想就想漂浮,就是解脫。
許:
在中國複雜的語境裡面飄起來是不是唯一的方法?
馬:
飄起來,我覺得要有一種童真吧。就是把事弄得簡單一點,所以有時候相信自己,你只要你自己不是邪惡的,就相信自己就問題不大。人的那種情緒就會在這個城市裡。有時候這個城市太冰冷,就是因為太客觀,很多人覺得考慮這個考慮那個,其實沒上面人味。
项彪这一期真的太让人惊喜了,从评论中也可以看出大家对这一期的评价都很高。个人觉得是因为许和项是多年的朋友,同时他们都有着知识分子的情怀和对社会的关注。当他们喝着酒一起讨论现代人们附近的消失、讨论民粹主义时,这是两个关注社会、关注价值的灵魂的流畅对话,仿佛找到了知音。在这种对话中碰撞溅射出来的火花,能够让观众大呼精彩和过瘾!十三邀真的很适合这种对话,希望以后的嘉宾也能够像这样,产生更多真实的思想交流,而非简单的采访
项飙真的是长在我的喜好上的社科学者,我喜好的不仅是他的长相、说话方式,更多的是他对现实世界的介入姿态。他自称并不擅长学术阅读,但却能以敏锐的眼光去观察实践、阅读经验世界。“超越-回观”说十分启发我,人渴望超越是好事,生命的确会变得更加辽阔,但超越之后,满嘴大词,对遥远的事情过分关心,轻易发怒嗔喜,反而忘记回溯,缺乏回观自觉。关心极远和极近,缺乏中间形态,由此发生“附近的消失”。我时时会有“我真的活在梦里”的感觉,而只有在街上偷拍观察行人、切身介入附近的时候才能有真实活着的踏实感。人类学研究是让人失望的,我也在学习如何获得失望,失望让我变得真实有力。希望有朝一日,我亦能拥有项飙提出的知识分子的特质:敏感、熟通古典、浸淫在时代中感受其中脉动。/许倬云先生我太喜欢了
项飚这集是目前为止我认为最好的一集。项飚有着一个理想学者的天真与热情,难能可贵的是他能倾听底层人民的抱怨,能理解他们,随时为他们思考。而许知远在这集的前半段明显的尴尬,或许还有走神。其实纵观节目,提问者的问题都给人同一种感觉,大概因为这些问题都有着相同的性质。有时让我疑惑为什么采访了这么多人,他还不能明白,或许明白了但还是这些问题,又或许是他从没有得到答案?其实回答者的回答也大多是个人人生经验,或者某一性格特点所积累的感情的抒发。
看了项飙那集 这两个四十多岁的人说,他们当年二十来岁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未来人们还会相亲,还会用各种物质条件来选对象
期待于谦那一期,两个爱好抽烟喝酒烫头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陈冲这一期🉑真是太好看了,内向的人话不多,但是说出的话能量密度就很大
陈冲不简单
许知远坚持做就是好事。
没有了冲突的十三邀,至少前两期是这样的,肤浅!其实嘉宾都准备着应对酸腐的提问,没想到遇到了小粉!
许知远和陈冲这一期的对谈太流畅了,三句里面常有两句是高度契合的共鸣,还有一句是彼此之间的好奇和探索。他们第一次在上海见面,陈冲身着运动休闲装束,身姿笔挺地坐落于下着淅沥小雨的窗边,端正又隐秘的氛围在往事的回首当中自然晕散开来。谈到对当下年轻事物作何感想时,陈冲认为90后看起来好像是追求更真实的一种东西,实际上又要用修图的方式擦去质感来实现对不是生活本身的一种关注。她对现代人的这种现象级的观察,总是毫不费力就敲打了人心,而你也能感知这个声音越来越悠长,绕梁三日不绝。
坂本龙一!
无论这节目剪辑如何 话题如何 采访自然度如何 全中国现在也只有这样一个人去采访这样一群人了 何况 我们不是就爱看许老师那一脸手足无措和经常尴尬却又会心的氛围吗
许知远,这样就对了,放下时代精神和集体情绪的拷问,关注个体细微生活的无限可能性;放下男性中心的傲慢和偏执,走进更多元、更有生气的具体的人;放下那些虚幻的、无力的、知识分子式的掉书袋,结尾说一句“够了,不说了”,自我戏谑着迎向生活本身。这样不是很好吗?只有这样,连你的尴尬都有了孩子气的可爱。
许知远,您能不能把拖鞋换了?咱尊重一下对方,严肃点成么?
看项飙那期说“附近的消失”简直醍醐灌顶 互联网时代人们关注的东西 要么是个体的自我要么是宏大的世界 附近、周围被极度压缩 但我们无能为力
不是所有的演员都是好的讲者和哲人,多年未见且极少在镜头前谈自己的陈冲让人惊喜,她在雨中对许知远讲的那些话可以说是一个非政治人物对那段历史的最人性最人文最温柔的一种表达,所有人都应该看看。很明显,许知远用两本大众电影触碰到了陈冲的内心深处,他没有在那时继续冷血的追问而是换个话题,让人觉得有点暖,少有的十三邀高光时刻,一段举重若轻的对话,很短但很重。。。
“你越反抗,越會被自己反抗的東西同化”——坂本龙一
这季的片头像个污点…
你能想象到吗?曾经那个用自己语言系统去提问去碰撞所以常常将自己尬在一边的许知远,居然和受访者同频了。是的,那受访者就是陈冲。这一期倒真是有点两个灵魂对话的意思了。陈冲给人的感觉很微妙,她的常态是紧绷的,眼神也有闪烁,表达却是异常坚定的,通透又坦率。她雍容沉静,说话时又分明是个笑语盈盈的少女。这才是打败了岁月的美。
看了陈冲那一期,她八十年代在美国追寻的那些,对我们现在仍然很遥远:有别于集体主义的,个人的独立和实现;目的指向没有那么强的激情,生命的真实体验,以及高质量的孤独。她说贝托鲁奇身上有种能够在日常生活中看到诗的能力。现在我们对于这样的纯粹性太忽视了。对谈项飚那期真的很棒,看出一种高手过招的感觉。无论是许知远还是这个节目,其实都是很关心现实的,尽管这种关心可能不是那么切肤,这点不是那么容易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