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讲述的是为了追溯过往的回忆而独自前往庆州的一个男人旅途中发生的故事。朴海日饰演踏上旅途的男人,而申敏儿则饰演他在旅途中遇到的茶馆女老板,两人也上演了微妙而浪漫的爱情故事。
看完这诡异且文艺的《庆州》,莫名的觉着好笑,点开电影条目想习惯性的写个短评,短评区第一行有人写着:十分钟之后一点都不洪尚秀,主要讲的是汪峰离家出走的故事。
本片有人说是公路片,“汪峰”若是这样的扮相,倒当真有了几分想要逃跑的样子了呢。大笑久久然后想,干脆码个长点的吧~
旅行社女孩:崔教授两次来到旅行社问路。1.茶馆 2.古桥。咖啡之前女孩不确定崔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她两次分别跟同事议论他1.帅气2.奇怪。疑似外国人般的奇怪并帅气,让她心中燃起了飞蛾扑火般的势。
女后辈:她是被崔教授的一个电话叫来庆州的。崔教授为寻茶馆里的春宫和酒醉后的水流,于七年后的好友葬礼结束索性故地重游来到庆州。他租了辆自行车一路骑行,在草地边树荫里的大石头上坐下歇脚时,瞥见一对校园情侣在阳光里羞涩的拥吻、牵着手夸张地齐步走,就这样想起了大学时代的她了吧。 如果没看错记错的话,那个女演员,应该是《老男孩》里面那个姐姐的扮演者。 路边算卦摊,女后辈掀开帘子钻了进去。吃饭时他问算卦的跟她说了什么,她告诉他卦象断定她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约好了以后不再见面,站台的长椅上她删掉了他手机里的照片,说你还记得当年我喝多了睡在你家的那次你对我做了什么吧~那次我怀孕了但没告诉你,前辈你就是那样不负责人的人吧。这次叫我来庆州也是想让我留下来陪你睡的吧。
戒了烟的教授送走后辈,跟烟灰缸另侧的过路军人借来打火机点上了两根烟,郁闷得呛到不行。
庆州白裙女:爱而不得的三角关系受害者。那庆州警察显然不喜欢她而念着庆州女神(茶馆女老板),茶馆女当着崔教授和暧昧的夜色给警察发了好人卡,警察却不止想着要做好人。所以,在这电影的情感关系里,白裙女是那个不起眼的闺蜜和不被爱的殷勤角色,在镜头里虽多次出现,相信没有人看清了她“视觉盲区”里的样子。
电影里面不断出现诡异、荒诞的小路与丛林,穿过去不是练太极的大爷,便是模糊看不清的水边,再配合起昏暗诱人的光线,说不定下个转弯的阴影里,就会出现月夜、琴声与素女在古宅里为招徕而叹的幽怨。
酒醉的本地教授席间拉着“崔将军”开始了愤懑的嘶吼:什么?你是认真的么!你认为北朝鲜还会这样100年?我们的东半球政治研究领域在你看来不过是一坨屎?!出过书就有作贱的的权利了吗!真是看不起人呐!隔壁房间一个半醺像彭磊的人,边挪动步子轻摇扭动、踩上餐桌,边用艺妓的悠长腔调哼唱着“总是想起来,思念那过去”。桌对面只露出两只放下酒碗的白衫手臂,一个貌似孔侑的人站起身来,关上了拉门。
最精彩的多人戏出现在酒局后的KTV里。你看崔教授舞的,当年的他和恋人就是在《茶杯》的歌声里这样的跳着吧
其实我倒觉得,略显猥琐的崔教授,至少是个看得见过去未来却分不清现实界限的糊涂蛋:
1.两次碰到自杀的母女。一次是从北京飞回首尔,落地出门后排队打车,一次是在庆州公园。很可能分别是她们死前和死后。诡异的是崔和黄衣小女孩两次都有互动,妈妈对两人的互动却仿若不见。
2.卦摊老者。崔上一次来庆州是七年前,电影特意强调了老者是死于六年前,说明崔并没有见过生前老者的样子。
3.三个飙车青年。同样是被崔两次遇见,第一次有同行去酒馆的两女在场,后面一次两辆摩托擦身而过,然后镜头随着崔的眼神慢慢转过去,原来不远处是车毁人亡,三青年歪死路边。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奇怪么?我觉得这是发生在未来的画面。
庆州女神家里的窗,正对着一座长满青草的皇陵(仔细看上图)。夜色中望过去,宛如绿色裸女侧卧的腰臀。 影片里多次出现关于欲望和死亡的暗示,两条暗线在此完美地交汇于皇陵的黛影里面。这融合的撞击又见于茶馆女老板的身世和房间里:自杀的丈夫,和睡前靠紧却又拉开、虚掩的门。
女主无疑是寂寞的,寂寞到即便是别的男人的耳朵,也会想到要摸。可她现在是喝茶的,墙上还挂着关于“人散去,一钩新月天如水”的挽歌。是啊~人已去,再没有摸不腻的耳朵,当然~欲未散,也没有吹不熄的烛火。
旅行团有一首叫做《逝去的歌》的歌。我试过单曲循环,发现若是去掉了开始的一句,整首歌就会连在一起分不清是从哪里开始唱的。 电影的最后一幕,三个好友指着茶馆房间墙壁上的春宫画谈论。这时女老板端着茶盘进来,三人遂止谈正襟,七年前抑或七年后的崔教授不禁偷笑。茶水缓缓倾泻入杯。 寂静中忽地外面传来一声脆响(不知是木鱼还是寺庙钟声),四人侧目。
若是减掉这后面几分钟的黑屏名单字幕,这电影和那首歌应当会是同样的效果。
看完《庆州》,我和袁铎希望能好好聊一聊,所以就在楼下的星巴克买了两杯咖啡坐下来。
“我产生了一种感觉,城市像一个游园地一样。”我说。
“游园地,这个概念很有意思。我也有相似感受。”袁铎道。“另外,我需要指出游园地实际上是日语才有的词吗?”
“原来是这样吗,我动漫看得太多了。”我说:“不过,你不觉得‘游园地’这三个字比‘游乐场’更加贴切吗?”
游园地这三个字诚然颇有一些意味。袁铎点点头,认同了这个用词。“我猜你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产生了一种想要进去探索一番的愿望。”
“是啊,那个茶馆,就很妙。每个角落有各自的乐趣,这里有一缸金鱼,那里有一箩茶叶,室内每个空间的布置都各有趣味。店主坐的那个小隔间里肯定还藏着各式各样的茶具。”我滔滔不绝地说道,“你记得厕所的门边有一个圆形的小木牌吧?”
袁铎点点头。
“说来好笑,我真想冲上去看一看,上面写的字是什么。”我笑起来,“还有箩里的茶,想凑近摸一摸。”
袁铎从口袋里掏出笔。我看到他在笔记本上潦草地记下:一个丰裕的物质世界。
接着他点了点笔尖,评论道:“就像一个真的茶馆那样。也许这就是原因。”
“什么意思?”
他放下笔,解释道:“电影里的空间形象并不罕见,为什么唯独《庆州》里的空间形象让人产生想要进到其中去的冲动?这是值得思考的。而答案就是:因为空间是完全被作为其自身而呈现出来的。”
“一个真的茶馆…”
“一个纯情境。”
我开始思考他说的话。电影里的茶馆,仿佛作为一间茶馆不能再纯粹了,绝没有一丝一毫地是其他什么东西,它多么完完全全地就是一间茶馆!袁铎说得对;然而随即我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困惑——难道一座茶馆不该完全是一间茶馆吗?
“那么——在其他的电影里,空间形象‘一般’是什么样的呢?为什么没有形成一个让人想进入的场所?”
“因为那些是不纯粹的情境。”袁铎说。“那些空间形象被呈现出来的时候,是在一种主体性的观照之下的。”
“这里我能够想到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形象被主体、被某个意识中心纳入其中。摄影机为了使观众进入它的‘白日梦’或是希区柯克所谓的‘窥视’视角,它总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主体那样去行动。摄影机中表现出的形象,总像是存在于某个主体的意向性结构内,呈现出与该主体的情感与经验相关的内心性。特别极端的例子的话,应该是《公民凯恩》中那种被可以夸张化的空间;或者…该说德国表现主义电影里的那些魅影城市更加极端吗?”袁铎看过的影片不多,似乎陷入了寻找例证的困境。我连忙说:“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第二种情况又是什么呢?”
袁铎说:“第二种情况,则是形象承载着丰富的‘意义’。这些意义不像我们在生活中遭遇的一切意义那样紧紧地贴在形象的背后难以察觉;而是活跃地悬浮在空中,在那些离形象较远的位置上。在这种情况下,形象就变成了一个被阅读的对象。我们总是将它平面地展开在桌面上,解读它。”袁铎在眼前做了一个铺平的手势,“如果这里我们指的是一个空间的形象,它自然就不再具有空间性,能使我们进入其中了。……像是《寄生虫》。”不久前我们才看过《寄生虫》,这次他倒是快速找到了合适的例子。“那幢大别墅,我们进不去,它浮在空中。它展现出它的客厅、花园、房间、楼梯、地下室。展现出的即是一切,因为它们各有各的涵义。除此之外却没有别的什么真正的‘隐藏空间’能激发我们的好奇心了。”
“诚然如此。”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我捋了捋他说的话:“所以,你是说,摄影机使观众沉浸到它模拟出来的那个主体意识中去,反而恰恰使得空间形象没有办法向观众开放、使观众进入其中?”
袁铎坚定地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解释了。
“无主的影像。”我沉吟道,“就像是一个恬淡地邀请,主体不仅能够进入其中,而且是自由自在地。”
“对极了。”
“那么,通过一段独立的思考,你得出了和《时间-影像》相同的结论,这就是德勒兹说的‘纯视听情境’,想必你对这个概念的理解现在又加深了。”
“啊。”袁铎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对啊。去除现象学的意识中心,来到伯格森的质料世界…对不起,我才发现。”
我简直笑倒,“不然你是怎么想出‘纯情境’这个概念的?”
袁铎也笑了,他点点头,说:“现在,我对‘纯视听情境’的理解又加深了。”
“不过,既然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已经呈现出了无主的空间,这就说明,纯情境影像只是进入游园地的一个前提。”我又说道。
袁铎立刻跟上思路:“对。至于‘游园地’这个感受具体为何如是,恐怕还是和张律所呈现的那些空间形象自身的一些特性有关。”
于是我和袁铎都捧起咖啡,陷入了对影像的回忆之中。
打破沉默的是几声冰块的碎响。
袁铎沉默地摇了摇手上的杯子,里面的咖啡已经将尽了。
“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袁铎沉吟一阵,才重新开口:“虽然记起来的东西不多,但应该足够解释一些事情了。”
他问,“你记不记得最开始的几个镜头?”
“朴海日从机场出来,在路边闻香烟,碰到那对母女,然后排队打车。”
“很好。”袁铎忽然笑起来,“你记得真清楚。我原来忘了一个镜头,现在想起来了。”
我只得无奈地挠挠头。
“这几个镜头实际上发生在一个贯通的空间里,你记得吧?”袁铎继续道。
“对。”我说,“排队打车的那里,上个镜头里的路边护栏消失了,看起来像两个空间;但实际上背景里还能远远看到机场的门庭。所以是队伍往前移了一段距离。前面一个镜头中,朴海日、小女孩、母亲是逐个出现的。一开始我们以为只有朴海日一个人,后来才发现旁边有人;结果最后才知道不仅有人,他们还排在一个队伍里。”
“你这也记得太清楚了吧!”袁铎哈哈大笑起来,“说句题外话:这几个镜头多么美妙地塑造出这位城市漫游者的性格啊,还有他和城市空间的关系。”
“他是‘旁若无人’的。”
“对。是个怪人,还自得其乐。”袁铎说,“你看他总是道歉,但实际上毫无歉意,他太有意思了。”
“在城市中,他的眼里只有城市空间和他自己从中获得的趣味最重要!哎呀,他骑在自行车上,看到路边的什么东西,两条眉毛一抬,好有趣味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没错。还有坐在公园里挺直背翘起二郎腿,咳嗽一声,好气派的样子……”
结果变成了一大段题外话——我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收住一轮对朴海日精彩表演的回味,袁铎这才拣回他的阐述:“总之,在第一个镜头中,是机场一个比较完整的门庭以及前面的马路,主人公是这之后才走出来的。镜头转动,路这边的人行区域和立柱才出来。接下来一个镜头,方向变化,我们又看到这个纵深继续往下一层是一个停车场空间,只不过被护栏封闭在后景。但在下一个镜头,泊车空间就解放出来了,向更深处延伸;而且刚才立柱上面的顶棚设计也展现出来了。”
“你是想说他的空间的层次很丰富么?”
袁铎觉得我说得不妥,并未认同,想了一会儿道:“应该这样说,张律对空间的层次有一种品味的过程。”
“主人公已是城市探索者,然而摄影机对城市也有其自己独立的欣赏。”
“而这二者同时又构成同一个东西。”袁铎补充道。
我点头表示理解。“嗯,这就是他电影里空间的特性了。不过,说到对空间层次的欣赏,你不觉得葬礼那场的空间更有意思吗?”
袁铎摇摇头,“那里我记得不清楚,你来说说。”
“那个举办葬礼的空间,想必是专门举办葬礼的地方吧,无论是参拜的那间屋子、两人吃饭的大堂,还是抽烟聊天的外部,空间都被分隔成许多……小单元。房屋中央的立柱和那些高得有些微妙的隔板——只是隔板的话为什么会这么高呢?你别说,这些隔板还真是给这些空旷的空间赋予了死亡气息呢——还有门和走廊,将一个景框之内的空间分出高低横竖各有错落的单元。连摆遗照那里修成龛形的墙壁都是一个空间单元。”
“说到这,我忽然想到一个概念,来形容这些单元给人的印象,就是‘间’。”我把袁铎的笔记本和笔拿过来,在角落的位置写下:间/intervalle。“怎么样,这个字很有那种味道吧?”我接着说道,“张律欣赏的这些空间,就像是一座‘间’的花园,花草(也就是间)丰茂,移步换景、错落有致……”我忽然看到袁铎盯着笔记本上的字出神,只好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袁铎模糊不清地嗯了两声。我凑上去一瞧,见到袁铎在刚刚intervalle旁边的位置写了一个espace(空间),又在后面岔开两条短杠,后面分别接的是vide(空)和intervalle(间)。
“空间、空,和间?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值得思考,里面的各种关联很丰富呢。”
“是不是很有趣?”袁铎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先不要在意,请继续说吧。”
“嗯。总之,在这座间的花园中,重要的不是显现的,而是未显的。因为未显的是无限的。”
“未显的?”
“是啊,那些被遮住的,尤其是半遮的‘间’,不正是我们想走进去看一看的原因吗?当然,我们可以简单地说,这是张律对景深镜头的偏好;可是我们想想《公民凯恩》里那个最著名的景深镜头,就立刻明白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在奥逊·威尔斯那里,重要的是把事件呈现在目光之中,使人们注意到、明明白白地看见。可是在张律的景深中呢?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正自在地发生着事件!因为这是一个……”
“…真正的空间……”袁铎若有所思。
“是啊,真正的空间。你一定比我更加了解花园的建造,曲径通幽,‘幽’不正是奥妙所在吗?要我说的话,张律的空间特性,是间之幽的无限性所自发产生的魅力。而人物,与之相对的,他们也完全不会不解风情地占据整个空间,而总是从一个角落浪游到另一个。那么宽敞的大堂,他们却贴着墙吃饭聊天;这之后,又慢慢地走到门外,聚在偏远的一角,用各自的方式享受他们的香烟。”
“等等,等等。”袁铎伸起手说,“我也想补充一点。你说的这种‘间之幽’和人物的关系同时也是反映在拍摄方法上的。当他们在大堂的一边吃饭的时候,镜头贴得很近,我们其实不知道大堂有那么宽敞;直到他们背后议论、暗示她是某种‘鬼魅’的那位孀妻突然出现时,整个空间的状况、那些层次丰富的间才和她一同显露出来。”
“没错。她是和空间一起突然显现的!在此之前,角落向其自身封闭。在影片中,空间的无限性和人物的无限性完全是一体的——影片里的人物总是某种‘我-他者’之间的生成。这些人平时都是和我们/主人公没什么不同的凡人,各有各的庸俗之处;然而一旦他们处在某个空间之中,就忽然变得陌生得不得了,充满妖异的魅力,好像偶经俗世的谪仙或鬼魂……”
“除了这位孀妻,还有在照片的庭院里消失的女店主。”
“对。她不喜欢拍照,就能够在照片中消失。空间成为人物无限超验力量的源头。”
袁铎满足地点点头,说,“蝉娘,你说得很好,我想我们已经大体上解决了那个游园地的问题。”他举起笔,微笑道,“我希望记录一下。”
几个一直待在店里的金中学生起身离开了,咖啡店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袁铎写字的沙沙声使我有些走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笔,道:“其实,我倒有另一个很想聊聊的话题。”
我收回神思,冲他点点头。
“虽然,空间本身的魅力在影片中是最突显出来的;但我也想聊聊时间的问题。”袁铎说,“我想,时间在暗中也极大地增添了城市空间的魅力。”
“愿闻其详?”
“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是在朴海日向那个游客中心的姑娘打听石桥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袁铎微微地皱起眉,说道,“一当他询问那座七年前的石桥,尤其他还提及醉后听到的流水声,我顿时产生了强烈的预感,就是这里是一个超现实的情节——这座石桥是不存在的,那是一座古代的石桥。不过我的预感错了,在影片的结尾石桥出现了。但是,因为我已经产生了这样的感情,它就不由自主地作为一种模糊的双重性保留了下来。所以当看到最后朴海日走进石桥下干涸的石滩,走向水草深处,我就不由地依然在想:桥下的水体是否在古代就已经干涸?七年前的他,如今四处寻找不到的情欲还像某种天才一样在他的周身盈沛,因此万物之灵都眷顾他;他醉后听到的,会不会是古代流水的幽魂的偶然造访?当然,我不是说应该是这样,只是存在一种双重性…..”
“不可思议!”我越听越惊讶,“我也有完全一样的感觉。我想,大概是因为影片中有王陵、望月寺这样的形象,所以我们一听到石桥,就产生了一种这是某个城市历史文脉的想象……眼前出现一条古代野溪上弯弯的石拱桥,是不是?”
“一点没错,我就想到了赵州桥那样的形象。没想到最后是一个像堤坝一样的现代石桥。”提到赵州桥,袁铎有点幸福地微微笑了。“不过,说到城市文脉,还有另外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场景,就是朴海日和那个穿鹅黄色裙子的学妹一起散步的那条小街。”
“便利店和算命摊的那条街,对吧?”
“对。那条小街,正可谓是时间之街呀。街的最边缘,那些前后错落的铺子或是小店,也许还有住家,它们脚前铺着的是青石板;再往前伸,石板被一层水泥压住;再往路中间,水泥被最终的柏油压住。这就是你所说的‘未显’的时间的维度。小街的无限魅力正来自时间之幽。而在这样一条街上,出现了六年前就已经去世的算命老爷爷,这真是太美了。”袁铎陶醉地摇头晃脑,“老爷爷没有神神秘秘地藏在棚子里,而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太好了。”
我被袁铎的陶醉所感染,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不过,这不是很真实吗?城市文脉和这些超现实要素之间的关系。”
袁铎瞧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那些已经消失的城市文脉,在我们的想象中难道不是仍然安居在城市的某处吗?在想象中,总是有奇妙的空间来安置这些消失在时间迷宫中的场所。”
“也许是这样吧……”袁铎有些犹豫。
我瞧着他,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就是这样的,袁铎。我给你讲讲我的经历。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作业是让我们收集南京的传说故事。我已经忘记了是哪门课布置的作业,但是我收集到的那些美丽的城市传说,直到今天也忘不了。我怎么也没料到一个城市的传说与它的空间是这样的息息相关,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那些已经消失的地方:桃叶渡、青溪桥、邀笛步、百猫坊……我开始如痴如醉地想象它们。一开始,我在夫子庙那一带没头没脑地乱转,试图寻找它们,为它们的失落痛苦不已;但我很快就发现,当我闭门不出,它们却在我没日没夜的思索中复活了!有一条看不见的青溪徐徐流出,伸出一个短短的渡口,旁边紧挨着青溪桥。王徽之就站在上面,与桓伊所处的那个水榭遥相呼应,这就是邀笛步。在初中生的想象里生产出来的就是这么不合理的结构。”
袁铎笑起来。
“还有那些没有具体地名的传说,也有一个栩栩如生的地点,那个驮碑的赑屃,就在老门西那样破败民居边缘的臭水渠边。后来,甚至是城市里零星散落的文脉碎片,都被我安置在想象里。那条叫太平桥的小路,只有我注意到它名字的来源:不知路过的市民有没有发现那埋在水泥中、只剩下一边的孤零零的石栏?这就是残存的太平桥。可是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在城市的另一头听见那桥下的潺潺流水——这不是和影片里描绘的一模一样吗?”
袁铎感动地道:“超现实的要素如此充满情感地、真实地与现实经验契合在一起,《庆州》的超现实写作真是成功。并且这样看来,那个关于‘游园地’的想象,本来就拥有时间与空间两个维度。形象与想象的世界不遵循时间线性的秩序,就像小径交岔的花园那样,一切未来与过去,都如此真实地处在当下的空间之中。”
讨论过于掏心掏肺,我和袁铎都几近落泪,只好暂时地沉默下来。
袁铎提起另一个话题。
“这部影片你最喜欢的是哪里?”
“你呢,你最喜欢哪里?”
“你可以先说吗?”袁铎微微一笑,“我之后告诉你。”
“唔……我最喜欢的是那个镜头吧,朴海日从响着钟声的望月寺外墙前走过去,摄影机慢慢地转到另一边,另一边是王陵。”
“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我觉得这个镜头最集中地体现了张律对空间的品味,哈哈。望月寺里钟声如此杳缈,他却毫不在意地走过去,仍然最忠实地去呈现整个空间的关系,我觉得他真正懂得这个空间的魅力所在。”
袁铎点了点头。“这里,我有印象,我也很喜欢。不过我嘛,你可不要嘲笑我。我最喜欢的还是影片的结尾。”
“唔,很有古典的韵味,然而却不止如此。”
“你也这样认为吗?”袁铎道,“尤其是放在整个影片中来看。”
“七年后的主人公,直到最后的水草深处,他也没有抓住他寻找的事物;然而如果内在于电影的时间中,他却成功找到了。并且与时间、空间的概念都有深刻的相关性。”袁铎淡淡地说道,“这让我很感动。”
说完感动这两个他并不经常性使用的字,我看到袁铎放松下来,也不再在笔记本上勾勾划划。大概袁铎想聊的内容结束了。我想到那三个满嘴跑火车结果陷入尴尬的人一开始并没有听到风铎的声音,而是顺着美人店主的目光向外看去——一个出神入化的瞬间即将到来。我最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段持久的沉默。
“你的热饮早就冷了吧。”袁铎瞟了一眼我手上握着的纸杯,忽然站起身,对我说道,“来,我们去外面走一走吧。”
我抬起头,忽然之间发现之前一直被我忽视的咖啡馆的空间在我的眼前倏然展现出来。这里并不是巴黎街头常见的那种露天咖啡馆,挤挤挨挨的小圆桌中,巴黎人滔滔不绝的话语在顶棚上融汇成一片嗡响的和鸣;这里是星巴克,一间典型的连锁咖啡店,城市中充满现代性气息的“非-场所”。如果是奥热的话,就会认为这里毫无场所精神了吧?可是我却很喜欢这里,复式空间的层次遮挡了一部分的店面,因此我走进星巴克的时候,总是习惯于先四处看遍每一个角落,才开始在心里思忖何处落座。店的两面都是巨大的玻璃墙,以便外面的天光落入。其中一面外是栽种有高大梧桐树的人行道,人行道外则是新街口附近川流不息的大街;另一面外则是市中心亦十分典型的窄巷,前往菜市场或便利店购物的老人偶尔缓缓经过。十分不同的风景,在这两扇窗口自然地交汇。这里大概足以构成这座城市的一个小小的缩影了,为什么之前只顾着讲话,没有注意到呢?我忽然这样想,如果是张律导演的话,应该也会喜欢这个空间的。
“真好,蝉娘。”袁铎说,“真是一部有趣的电影。”我看看他,果然他的目光也穿过那透明的景框,落在这城市自身悄然的形象之上。微微眯起双眼,像是偶然窥见它无可名状的韵味。
文/汪金卫
因参加釜山电影节,我早早从北京来到韩国。釜山电影节开幕式众星云集。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如华语电影人万玛才旦、杨凡、李心洁,以及《极限职业》《夕雾花园》剧组、《寄生虫》《工作女郎》赵汝贞、曾出演《春梦》的朴庭凡导演,和主持人《铁雨》郑雨盛。 心血来潮,临时在行程中新增了一个拜访地点:光州仁和听障学校(인화학교)。这里就是电影《熔炉》中骇人听闻的、虐待性侵学生事件的真实案发地。
建于60年代的这所聋哑学校位于远郊,从市区坐公交车要40分钟。周围只有一个新建的养老院。 如今学校已是大门紧闭,成为光州历史见证的一部分。因此已禁止进入。身在国外的我不便擅自闯入。虽然是阳光普照的大白天,但绿丛环绕的静谧校园还是让人脊背发凉。 校门后赫然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重生的殿堂”。讽刺至极。《熔炉》令我极为感动,也曾在台湾看过大银幕。在光州的两天,我在地铁和街头好几次看见听障年轻人在用手语交流。他们穿着打扮时尚,活泼而快乐。祝福他们,祝福光州!
随后便坐着市外大巴,从光州来到韩国古城庆州。踏上了张律电影《庆州》取景地的一日寻访之旅。
早上从旅店出门一看,是个阴天。空气湿漉漉的。第一站便是电影中男主拜访的游客信息中心。很好找,就在庆州高速巴士站出口处。虽然建筑已被粉刷一新,但电影中出现的位于门口的地图、公交站牌都在。
男主租自行车的店也就在一旁。游客信息中心的服务人员态度很好,不过很可惜,我并没有遇到像电影中的那样会说中文的小姐姐,哈哈。
接下来试图找到电影结尾处女主居住的屋子,本以为这必定不会轻松。但机智的我根据电影中男主一边打电话一边望向窗外的那场戏中出现的学校+古墓的场景,很快就判断出地点方位。
赶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家青旅。店内还有《庆州》的海报。
正当我在门口感慨时,遇到一位友善的女员工,当我表明来意后,她表示我是“Lucky Boy”,随后友好地请我上楼,带我进到那间房间内。我连声称谢。
房间内干净整洁,布局和电影中迥然不同,当然也没有丰子恺的画。我问了一下,这个包含两个卧室的屋子,一天的住宿费用大概人民币900元。
离开了房子,天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旁边便是另一取景地:路西洞古墓群。我拍了些照片,随便坐在公共凳子上休息。
一查剧照,巧了,这处就是电影中男主呆坐看着情侣拥吻和小孩奔跑场景的地方,角度都一模一样。
在这里放空修整了一会儿,我出发去寻找电影中出现多次的、女主经营的茶园。庆州是个小城,区区数百米的步行距离很近。我在网上看到这家茶园多次易手的消息,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等找到地方一看,似乎已荒废多日。因无人打理,院内杂草丛生,铁将军把门。本来想在这里喝茶的我,顿时觉得无比遗憾。
电影里的春宫图并非原创道具,而是真实存在的。但并不在那家作为主要拍摄场景的茶园,而是在三四百米之外的“陵浦茶园”。这家茶园非常有名气,韩国影星裴勇俊也曾拜访过。
找到地方一看,又是铁将军把门。不免心灰意冷。坐在茶园屋外小院子的椅子上,一时陷入迷惘。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概坐了近一小时,茶园老板娘竟然回来了!我无比开心。她把我请进门,我一下子就看到那幅“春宫图”。
她告诉我是她丈夫,东国大学教授金浩渊先生画的。店内到处是金先生的手笔。她还送给我一本介绍金先生的册子。
我像电影一样,点了一份黄茶。老板娘给我端上非常好吃的手作糕点。她一边泡茶一边和我聊天。虽然我们语言不通,需要通过翻译软件交流。但还是有很多共同话题。
她教我使用瓷器茶杯喝韩国茶的一些礼仪。还向我介绍她的女儿是一位报社记者,并拿给我一份前些天出版的报纸,头版特稿便是她女儿写的一篇报道,介绍当代人滥用湿纸巾带来的危害。我感慨记者是很了不起的职业。
除了记者,我们还聊起光州。
《庆州》韩国海报和作者cos海报
时间过得特别快。我在茶园度过了难得自在悠闲安逸的两小时时光。我向老板娘告别,结账时,因为喝茶的价格太便宜了(只要人民币几十元),而我又多吃了几块好吃的糕点,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想多给老板娘一点钱。她坚决不要。她把多的钱退给我,把报纸送给了我,还硬塞给我一瓶冰水。我们互道再见。
至此,《庆州》取景地寻访之旅告一段落。很遗憾在这个古老的小城我所待的时间还不到30小时。深夜,坐着无穷花号列车向釜山前行,还在回味白天的感动与喜悦。
下次来韩国,我一定再来拜访庆州!
文 汪金卫
编辑 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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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看到记忆里的春宫图而再次远赴庆州,却落得心灰意冷、失望透顶,所有事情都是那么不尽如人意,曾经的一切也早已物是人非,未曾改变的好像只有自己最初的本心;
当年轻人打起了太极拳,老年人开始了追星之旅,导演故意为之而产生的这种反差感,是自身所具备的独特之处所在;
在KTV的歌声中缓慢摇晃,在夜晚的小山包上独自眺望与卧倒,缓缓移动的镜头下是不同人物眼中的温柔夜色;
突破了原有题材中单调乏味的“静”,营造出无限接近于现实的虚幻之境,以梦境式的言语交流来填补人物独处时内心的空白,将留白镜头运用得恰到好处;
“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 黑暗笼罩下的街道只余不知疲倦的虫鸣和掷地有声的脚步,昏暗灯光下的房间只剩默默交谈的两人和逐渐升温的欲望,被闯入者打破了原有的氛围,半开半掩的房门考验着男人的意志,在艰难的隐忍下克制住了在爆发的边缘徘徊不定的欲火;
妻子相隔千里送来的“茉莉花”,给了男人一丝回归的希望,听着妻子温柔的话语,内心的尖冰在慢慢消融,眼神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眺望着眼前的陌生景致;
来到庆州的自己,仿佛也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来到了这片与自身格格不入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与虚幻,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一切就好似梦境般让人摸不着头脑、看不到边界,不停的听闻与目睹死亡,好像自己再怎么的努力奔跑,也逃脱不了死亡阴影下的无声笼罩;
“喝一杯再做吧。” 跟随镜头在草丛中移动,好似第三双眼睛在窥视着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回到七年前的记忆,消失的壁纸下露出了渴望再见一面的画作,泛黄的春宫图在夕阳的照射下更显出情欲感的超脱自然,文雅的茶艺与低俗的欲望相结合,是人类所特有的本质;
固定广角镜头下的全景拍摄画面,餐桌上陌生人物之间态度的遽然转变,以及突如其来的尴尬场面,都与洪常秀导演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在本片中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属于张律导演的独特风格,二者的影片各有不同,但却都用不同的方式触动了我的内心,相遇不易,铭记就好;
影片在脆响的风铃声中结束,就着忧伤的片尾曲写下的这些文字,远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触,就像那场调情未果的爱欲之戏,隔靴搔痒式的肤浅文字,远不如影片的留白与虚幻来得实在。
短评: 从前以为张律会是第二个洪常秀,但是看完这部影片后才恍然大悟式的清醒了过来,张律就是张律,他与洪常秀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两个人在创作上的出发点各有千秋,不同的表达方式,带给我们的是不同的感受、不同的喜爱;在此之前的张律喜欢运用大量的留白镜头来加深人物和环境之间的微妙融合,也不失为一种独具韵味的表现风格,但在本片中张律对于留白镜头的运用已经到了驾轻就熟的境界,不再是一味的追求人物与场景之间的融合,而是学会了在恰如其分的时刻给出意想不到的空洞镜头,戛然而止的骤停使得影片的连续性被打破,给出短暂的间隙让人沉淀思考,在这个当头又将影片中被忽视的美感呈现在观众眼前,不觉间便赋予故事情节以鲜明的层次感,这一点只有张律才能做得如此不加修饰、不留痕迹;似梦非梦,似现实又非现实,在徘徊不定的晃荡感中迷失了方向。
张律的电影很容易被人联想到或者拿来和洪尚秀电影相比,只因两人的电影中经常出现一群男女吃饭、喝酒、闲聊。但如果细看张律电影,就会发现两人的旨趣迥异,而且并不仅因张律出生在中国,以及作为朝鲜族现在又移居韩国,这样的多元性身份带来的对历史的关照。
在观看《春梦》《胶片时代爱情》和新作《咏鹅》时,我被其中的一些小趣味所吸引,比如《咏鹅》中对时间的调戏,《春梦》里出现的足球少女,《胶片》中的对声音的处理。直到我看了《庆州》,男主角仍然由朴海日饰演,他为了参加一场朋友的葬礼,再次回到七年前去过的庆州。他在公园发呆,和老人一起打太极;去以前的茶室找寻墙上的春宫图;在茶室里,幻想着朋友的死因。
我由此想到了本雅明笔下的游荡者,由此找到了一个观看张律电影的切口。游荡者这个词最先由波德莱尔提出,本雅明在《发达资本主义的抒情诗人》中用这个词来解释现代性城市空间,它用来特指这样一类人:他们由于现代性城市的兴起,因此可以游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观察和体验城市生活。
在本雅明笔下,这些游荡者是真正的思考者,张望和沉思成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从这个角度上,朴海日在《咏鹅》中饰演的允英和在《庆州》中的崔教授的行为就变得很好理解,群山和庆州这两个地方也成了类比本雅明巴黎的迷宫式的存在。
对张律来说,男主人公的行走不仅是一种体验和观察,更多的是对记忆的打捞。男主角正是用这样一种闲散、疏离、藐视一切甚至有些古怪的性格,来对抗不断逝去的情感、记忆和被遮蔽的历史。
张律的主人公虽然是孤独的,与热闹的群体格格不入的,但他始终有一种主动性,即是主动选择行走、游荡、探寻、追问,这和李沧东电影中被损害和被侮辱的主人公们是截然不同的,这种不同你可以说是阶级差异,朴海日经常扮演的是一位知识分子或者诗人,但我认为这是因为两位导演组织电影的方式上的全然不同。李沧东导演往往预设了道德情境,主人公的命运被限定在道德层面的探讨和活动,张律总能更轻盈的去探讨更复杂情感和历史,虽然有时候力有不逮。
《庆州》在开头,有一句很重要的台词,葬礼外,朋友对朴海日演的崔教授说:“你是活在过去的人。” 张律对现实是不信任的,不笃定的,对记忆呢?更是不信任,所以要再次回到过去的情境中,主人公的行走最后变成了一种精神漂泊和流亡:生活中没有爱人,历史上没有身份。
如果说本雅明是在借由对日常生活的关注来表达对资本主义现代生活的分崩离析,那张律则更虚无更内化,连表达爱意,都变成了“我能摸一下你的耳朵吗?”
游荡者这个词,对帝国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帝国需要的是对每个行踪花名册式管理,以及拥有对记忆(历史)的独家解释权,而这是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事。从这个意义上说,张律电影比李沧东更有批判性,也更勇敢。
很有意思的一部电影,一切都欲说还休。看似一切都没有发生,实际上一切都物是人非。耐看。
壁纸后藏了幅春宫图,漫画上写了首文人诗。生活的窗外是死亡的王陵,裙摆的远处是自杀的传闻。研究东亚地缘,却对北韩问题敷衍。记不起庆州的路,却犹记得那夜的流水。在虚掩的门口,是记忆不曾踏足的空间。独自吹灭蜡烛,只剩天边一轮新月。如果耳朵长得像故人,是否我们也曾拥有同样难以释怀的秘闻。
张律是洪尚秀的背面,也是韩国电影需要的侧影,如鹤静止,言语以外的平凡魔法,大陆无福接纳他,所幸电影无疆界。
年度十佳候选。另一个纬度的洪尚秀,小成本电影的另一种可能,趣味大于一切,比洪尚秀克制散淡,幻想与记忆之间的白日梦,在百无聊赖之间找到有聊,男女暧昧发乎情止乎礼,没有肉体的接触反而有一种神秘美。歆慕日韩导演,能用小价钱就可以请到大明星演小成本电影,在中国你呵呵后。
很喜欢张律,这个中国朝鲜族导演拍出的韩国电影。因为他的身份,对于半岛与近邻的关系有着种种暧昧,用一种超现实主义的方式诠释现实和梦幻的关系。这部《庆州》也是如此。崔贤是来自于北京的韩国人,回首尔参加朋友的葬礼,看到自己给朋友拍的照片当作遗照,听到别人对友妻的评价,于是一个人重回庆州,寻找七年前的记忆。在天马冢附近,他听说了偶遇两次的母女自杀,茶馆老板娘丈夫的自杀,最后又目睹了一场车祸……死亡与记忆纠缠。身为东半球关系教授,却不愿意多说半岛关系;面对日本女人的道歉,却说喜欢吃纳豆。教政治却不喜欢政治,作为老师却又因为一副春图而念念不忘。中国妻子打来电话道歉,和他这场庆州行的真实目的一样耐人寻味,却又不解其中味。电影节奏缓慢,在平淡之下汹涌着一种力量,这就是张律。
念念不忘朴海日 杀人回忆里的嫩手
比不了洪尚秀 茉莉花和虚掩的门着了相;但中国导演里 审美和内功都算数得上了 惊喜
两人看丰子恺“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真不错,可总不如喝茶看春宫的三人行。就好像,装作纯情的模仿,远远不如洪尚秀的猥琐来得有趣。况且洪尚秀,酒后绵软之外,总有一股力道的暗流。
确实很像红尚秀,摄影和转场如出一辙,就连教授、酒桌、春宫图和男女情爱都很像,不过没有了荤段子,接连不断的尴尬场面,这片子要逊色不少。其实红尚秀的片子看似简单,接二连三的的尴尬笑果设置也挺难克隆复制的,这片子论技巧的话什么都没有,有点的是那股子儒家礼仪式的克制和韵味。★★★
从内容到镜头似乎都有一点洪尚秀的味道,缓慢的剧情发展,明了的人物关系,简单生硬的镜头,情节恍恍惚惚,虚虚实实,就像在打太极,看似空无一物的故事里装满了男人不死的欲望,女人渴求诉说的清肠,以及时时刻刻在身后监视着的伦理道德和各自人生甩不掉的过去。让人喘不上气。
七年后重返庆州,仿佛从世俗的规矩和按部就班中挣脱出来(从戒烟到破戒),重寻当年春宫画更印证欲望的隐秘绽放;素净雅洁的庭院生活中,也悄然酝酿着邂逅的心动。然而日常的平静皆由生死把控着,好友的自杀,擦肩陌生人的自戕,古陵墓掩埋的历史,超验意味的占卜师,作为一如既往承担张律影片里中韩日聚焦缩影的男主,心灵的疲惫与磨损显而易见,死亡在幻觉中显形。最终一切都消弭于无形,「人散后 一钩新月天如水」。
忽而尴尬,似远似近,忽而暧昧,若有若无。发乎情,止乎礼。不上床,更难忘。推窗便见天马冢,望月寺里一声钟。人散后,月如钩,天如水,回忆如茶不如酒,真味只是淡。
今年目前为止韩影最佳,忍住没给五星。怎么看,这电影都太洪常秀,细细想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把烧酒换成了茶啊哈哈。太多情节设置巧妙绝伦却不显抓马,比如拍全景照那段、喝酒那段、王陵那段、摸耳朵那段、撞车那段、占卜那段、春宫图那段。另外,从一开始电影就抛出几个疑问,直到最后才见真章,厉害!
在孤单旅行的途中,一切未知新鲜都更让人沮丧
【2019年3月17日-朗园ViNTAGE 虞社-林象 词语放映丨张律导演作品展映】张律导演总是在秩序中寻找一种无序的状态,形成了另一种有意识的“无意识存在”方式。不断探讨死亡的边界,整体的文学边界却模糊不定,实为庆州这个独特的空间状态在推波助澜。低饱和的影像中夹杂着个人的影像符号,突兀的对话导致突兀的观感。女主申敏儿的气质极佳,与影像气质贴合度很高。(Q&A依旧不专业,提问的问题以后准备好在说,策展的专业性仍待提高。)
很有韵味,但洞察力欠缺。模模糊糊里时而抓住了风景与人世的神髓,时而是植物奶油般的素淡腻味。有一种文艺男中年啊还是太得意于自己太沉溺的感觉。
褐桌翠植,素衣清茶,骤雷惊了池中鱼,惹了美人心。墙纸糊住了情欲,指尖触碰的柔软却不似从前。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
第一百三十分钟,算命小铺里年轻的女孩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老爷爷,他六年前就死了。电影才从一片迟滞里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好像清茶的回甘,喝下良久,才会慢慢在舌苔上延展开来。不用和洪尚秀比了,两个人看起来风格相似其实根本不是一个路子。比起洪尚秀没正经的轻盈小品,张律电影里的情欲更凝重。
10分钟后就不洪尚秀了,主要讲的是汪峰离家出走的故事
一夜情只是摸了一下耳朵,韩国人纯情起来丝毫不亚于日本人呀……没有许秦豪的电影那么闷,很多闪光的小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