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战时的欧洲,奥尔加,移民到法国的俄国贵族女人,同时是法国抵抗组织成员,被盖世太保发现她在自己公寓藏匿两名犹太儿童而被捕,她的案子被分配到盖世太保掌控下的法国警察局长朱尔斯手里,奥尔加想用身体交易换取自己的自由,然而好色又胆小的法国人还在犹豫不决,就被抵抗组织一枪送去见了上帝。
朱尔斯被枪杀后奥尔加被关进犹太集中营,遇到了一个认识的德国军官赫尔穆特,在战争开始前,两人曾在托斯卡纳和朋友们一起度过愉快的假期,在那里,赫尔穆特曾对奥尔加一见钟情。如今,貌美迷人的俄国贵族成了为一点点生存可能抢死人靴子、为了两根香烟给集中营里的女监工提供服务的阶下囚,而热爱音乐和契科夫的德国青年,放弃家产和一切,全身心投入到他所相信和追随的纳粹事业中来。在每天都要死一万多人的地狱般的集中营里,两人踏上一段扭曲的关系。在战争后期纳粹全面失利的时候,赫尔穆特做好了假护照决定带奥尔加一起逃往南美德国殖民地,这让对生存有巨大渴望的奥尔加激动得无以复加。然而奥尔加在集中营里偶遇自己曾在巴黎公寓里藏匿过的两个犹太男孩儿,让她一念之差,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
1、 尋找天堂的三個人(Рай,2016)是美妙的電影,最後醍醐灌頂。可惜台灣的譯名破壞了觀眾探索的趣味。
2、電影前段困惑思緒,讓人分不清審判台上的時間究竟是戰爭中還是戰爭後,直到結束前五分之一,男女主角糾葛之中,答案揭曉之前,讓人突然頓悟。
3、法國警察隊長的故事讓人想到再見列寧(Good Bye Lenin!,2003)中成為積極忠貞共產黨要員的母親。但是由於他的好色,證明了他單純的一面,他不是貫徹理念的蓋世太保。他的角色形象背負著雙重性:反應法國對於二戰的態度,以及反應他個人的生存策略。
4、俄羅斯的女人拿到護照,可以遠走高飛,這一幕伏筆和悄悄告訴她(Hable con ella,2002)男護士計畫越獄如出一轍。這個女人最終從物質世界中走入精神的解放。
5、德國軍官表現出自我迷戀的心理觀點。自戀的人有兩種防衛自我的方式,一是加強自戀程度,以避免失敗或外界的批評造成傷害;二是改造現實,讓世界符合他的自戀形象。佛洛姆,人的心,第四章、個人和社會的自我迷戀:
我們可以在那些擁有特權的人那裡找到自戀的特例,這一例子也揭示了健全的人和精神病患者之間的區別。埃及的法老、羅馬的凱撒,波吉亞、希特勒、史達林、特魯希略——他們都體現了某些共同的特徵。他們擁有絕對的權力;他們的言詞就是對一切事物,包括生與死的最高判斷;似乎不存在任何局限性可以限制他們為所欲為的能力。他們是上帝,僅僅受到疾病、年齡和死亡的限制。他們試圖通過超越人類生存的局限性這一令人絕望的方式來解決人類生存的問題,並自以為自己擁有無限制的欲望和權力,因而可以同無數個婦女一起睡覺,可以殺害無數人,到處建造別墅;他們想「得到月亮」,「想做一切不可能辦到的事情。」這是一種瘋狂的行為,儘管這是想通過自以為別人都不是人的方式來解決生存問題所作出的一種嘗試。這種瘋狂的行為在受害人的一生中不斷出現,他越想成為上帝,也就使自己越來越脫離人類;孤獨使他感到恐懼,每個人似乎都成了他的敵人,因此,為了忍受這種恐懼的結局,他開始增強自己的權力、野蠻行為和自戀。這種凱撒式的瘋狂行為不是別的,正是痛苦的精神病,如果不是出於這個原因的話,即凱撒想利用自己的權力使現實服從其本人自戀的幻想。他迫使每個人都同意,他就是上帝,是最有力量、最聰明的人——因此他那權迷心竅的自大狂似乎是一種合理的感情。而另一方面,許多人都仇恨他,並試圖推翻和殺死他——因此,他那病態的疑慮得到了一系列事實的支持。結果,他不再感到脫離現實——於是,儘管自己處在危險的狀態中,他仍然保持著一點健全的心智。
6、三個角色向你告白,你怎麼說?觀眾不僅是陪審團,觀眾更是上帝,對人物進行縝密的檢視。偉大攝影的基礎:人物,從世界抽離(圖1)一節:
這幅白背景的作品完全割除了環境……,一點線索都不留,導致觀看者對於畫面中角色們的處境毫無頭緒。……樸素的背景會使拍攝對象從世界抽離並凸顯出來,讓觀看者得以對他們進行仔細檢視。……白色背景下,這些人物的美並非來自於精心打扮及社會地位,而是生活。
感谢北京国际电影节,让我得以一睹期待已久的《战争天堂(2016)》。
在导演Andrey Konchalovskiy(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的掌控下,这部电影呈现出了一种不疾不徐的叙事节奏,一个夹缝中求生存的好色法国警官朱尔斯、一个迷茫而无畏的俄国王妃奥尔加,和一个自我纠结的纳粹高级将领赫尔穆特,三人的自我剖白与回忆中的现实相互交缠。
在这个发生于1940年代的二战故事里,它的一帧帧画面,尤其是这对错位鸳鸯在意大利度假的那些往昔回忆,让我想起了生于圣彼得堡、在1920、1930年代的欧美大放异彩的时尚摄影大师George Hoyningen-Huené(乔治·霍伊宁根-许纳)的作品。可见本片的摄影师Alexander Simonov(亚历山大·西蒙诺夫)对那个时代上层生活的拿捏之精准。对了,Hoyningen-Huené恰巧是一名俄国流亡男爵,也曾在法国生活。
但很明显,导演Konchalovskiy似乎有意削弱奥尔加身上的俄国色彩,除了“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王子”、“职业是《Vogue》杂志编辑”以及“会和纳粹情人谈论托尔斯泰和契诃夫”之外,没有提供更进一步的线索。实际上,这背后隐藏的信息非常丰富。
在我的知识架构里,唯二有深刻印象的大规模俄国或前苏联流亡式迁徙,一则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7年俄国革命爆发,大批贵族远逃欧洲;二则与前苏联“大恐怖(the Great Terror)”时期和著名的河滨公寓(The House on the Embankment)有关,被遣送至世界另一端的社会精英人数巨大(总体而言,他们仍属于幸运的那一小部分人)。基于这个背景,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个俄国贵族女人会出现在这个故事情境里。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在20世纪初的巴黎,最不缺的就是俄国流亡公主/王妃”。她们没有了城堡和庄园,在维持奢靡生活的路上也到了强弩之末的阶段。为了生存,受过良好教育、精通法语的贵族女子愿意为各种时装屋或杂志负担模特的工作;更有甚者,还当起了设计师。因此,奥尔加选择了这个职业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惊讶之处——当时的时尚界已然需要名流效应,而落难贵族也需要新的经济来源。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女性,在社会现实面前,必须学会审时度势。拿奥尔加来举例,为了脱罪,向盖世太保的同伙性贿赂?可以。想要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与纳粹将领保持关系?也可以。听起来貌似有些堕落而自我,但Konchalovskiy还是爱这些“飘零燕”般的女子的,因为他给奥尔加的献身加上了手足共情与家国大义的前提。
台湾地区给这部电影的译名,是“寻找天堂的三个人”。判定这三个人是否抵达了理想彼岸的权力,Konchalovskiy交给了“第四堵墙”这边的人们。那么,奥尔加找到了吗?
和其余两个主角一样,在自白片段里,奥尔加往往流露出懊悔的表情。这令我想起曾在一个展览上,看到的“大恐怖”期间被滥杀的“罪犯”们在临刑前被照片定格的那一刻,他们大多神色麻木。但幸运的特权阶层还有空间回顾一生,流泪、崩溃,恼怒自己棋差一着;而那些不幸的人,万般不安也只能化为无力反抗的接受,生死不由人。
人造的天堂,不论是纳粹的雅利安狂想,还是亚细亚的理想主义,在真实的死亡面前,都现了原形。而奥尔加,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天堂”。或许,她有自己的新天堂也未可知。
作者:方汉君
如同前作《邮差的白色夜晚》(2015),俄罗斯导演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的影片《战争天堂》(2017),同样斩获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奖。但恕我对这位80岁的老爷子不敬,这两部电影相比较,我更喜欢《邮差的白色夜晚》中慢现实所弥漫的新感觉,散淡而不杂芜,沉缓但不阴郁,真正体现了第七艺术的镜语。再往前,老爷子的《西伯利亚叙事诗》(1979)《愚人屋》(2002)都是我喜欢的佳作。
塔可夫斯基最早的三部电影《压路机与小提琴》《伊万的童年》《安德烈·卢布寥夫》都是由康查洛夫斯基操刀编剧,这也为塔可夫斯基建立了最初的名声。
老兄弟俩(左为本片导演,右为其弟尼基塔-米哈尔科夫)
最能体现他编剧能力的大手笔的,当然还是《西伯利亚叙事诗》。另一罩于他头顶的一个噱头,即他还是执导过《烈日灼身》《西伯利亚理发师》《安娜》的尼基塔·米哈尔科夫的亲哥,一般人觉得这位老弟的名声盖过老哥,但这只是风格迥异罢了,不存在谁优谁劣。说实在的,单一个《西伯利亚叙事诗》就很牛掰,一般导演根本拍不了,至少提及广袤的西伯利亚荒原,我最先想到的电影便是这部《西伯利亚叙事诗》及黑泽明的《德尔苏·乌扎拉》。
《战争天堂》并未有我如期的那样出色,就在于它的表现手法,看起来标新立异,实则对于电影本身的表达并未有更大的助益,因为剧情本身即陷入一个传统的窠臼,便难以超越《辛德勒的名单》《钢琴师》《黑皮书》《索尔之子》《修女艾达》等这类反应“二战”集中营的影片,但老爷子的视角倒是独特的新鲜的,在根据“二战”历史事实基础上,将法国、苏联和德国结合在了一起,并非在苏联国内,而是投射到法国,这对于深具国际眼光的老爷子来说,并非难事。问题在于如何表现。
1942年,从苏联移居到法国的时尚女编辑奥尔加,因为拯救两名犹太儿童,历经磨难,她很善良,也极其怯懦,先是差点成为身为法国警察局长朱尔斯的情人,不巧,约定第二天共饮红酒前,朱尔斯被地下抵抗组织枪杀,但她还是免不了被逮捕及押送到奥斯威辛集中营的命运。新来的德国年轻指挥官穆尔赫特,在即将送往焚尸的人群中认出了她。他们在1931年8月在意大利托斯卡纳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且他录了下来。
穆尔赫特把她从地狱中拯救出来,请她作为仆人进驻家中,并一起观看他们在托斯卡纳乐游的片断,这个虽有点强置之感,但影片对于这段重燃的情感表现仍极其克制。落差的爱情,距离真正的爱尚有距离。当他决心冒险拯救她,递给她一本德国护照和一个红十字证书,让她前往瑞士。她当即感激涕零的反应令他咆哮,着实难以忍受。
影片对于战争中的人性剖析极其入微入骨,但总觉得还不能触及观者的内心。可能在于这种呈现敌我双方产生的情感继而网开一面,已让我们司空见惯,何况这还是一个已有交集的机缘巧合,国际大家庭,欧洲一体,在这部电影有了多棱角的展示,但余味不够,有点虎头蛇尾之感。
我所说的表现形式,当然是指,三个已亡人,对着镜头现身说法,讲述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主要是1942年这段“二战”的特殊光景,述说与叙事闪回交替进行,述说不免刻板,叙事又极浅显,真是两边不讨好,哪种都不能达至酣畅淋漓的效果。归根结底,缺少了光影的灵动与深韵。
片尾,两男孩丹尼克和雅涅克从地狱中逃出,这种结局是大家乐见的,但作为电影的结束,则显得老套和生涩,毫无创意。其实,当奥尔加述说到最后被一阵强光淡出,在这结束反而更有视觉上的冲击力。老爷子是有爱心的,他当然不会放过两个小孩赢得自由的感觉。也许我不应苛求太多,总体上,《战争天堂》还是极为不错的影片。
从这部电影,可看到老爷子有多爱好和平。战争只有地狱,只有每天如集中营被焚尸的上万生灵,只有如斯大林格勒战役那样分秒撕杀的血腥,只有如盟军对于德国本土源源不断的轰炸,只有希特勒最后的疯狂,倾尽最新式武器成千上万枚的导弹对于英伦的袭击。战争的反面当然是良善,唯有爱才是战争天堂,但这跟战争本身无关。战争只有毁灭人性。
片中的“法奸”朱尔斯对于自己的小儿子埃米尔,也是有爱的,陪他观察蚁穴,这寓意着生命如蝼蚁,结果这不幸的孩子亲眼目睹了父亲被枪杀。在天堂中他述说着思念着儿子,对不起他总是责骂的妻子。当然,还有对于俄罗斯贵妇人奥尔加的念念不忘,遗憾没能如期赴宴。影片最后打出“谨以此片纪念苏联移民者以及抵抗占领法国纳粹党人的战士们,他们为了拯救犹太儿童,牺牲了自己的全部。”
对于穆尔赫特来说,一个被法西斯狂徒海因里斯·希姆莱亲自约见,并得到一枚党卫军戒指,升为上校,带着元首的期望与嘱托,来到了集中营,对于克劳泽这类手段残暴的军官,他也毫不惧怕,跟他们一一清算,他的护身符便是元首的指令。
片中有一个情节,当穆尔赫特雾中行驶途中停车小解,顿被弥漫笼罩的浓雾吓蔫了,只得慌忙开溜。这种隐示当然不新鲜,这在以前很多影片都不乏类似情形。问题在于,老爷子设定一个隐含,其实天堂与地狱,仅微毫之差,只存于我们人类的内心。邪恶总是让人类忘了这些,让人类甘愿被魔雾所吞蚀。
当穆尔赫特遇到了曾一起在东部前线的战友迪里希,从他俩的对话中,可以看出他们友情中的裂痕,因为惧怕所产生的责骂,恐惧如魔咒紧紧跟随着他们,直至他们消亡。当然,他们一起谈论契诃夫,谈这位作家的犹太未婚妻在67岁时被送进了毒气室。但穆尔赫特不为所动,他只听命于元首,虽然内心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惶恐。同时,却不妨碍他们爱好俄罗斯文学,谈起伟大的作家托尔斯泰。
这让我想起梅尔维尔的《寂静的海》,德国军官对于法兰西文学的挚诚热爱。遗憾的是,穆尔赫特的对于战争的认识,还不如《寂静的海》中那位不愿上战场杀戮的德国军官,所以我说,《战争天堂》的立意并未根本上有所突破。但一个人对于自身血液内流淌的文脉总是愿意铭刻的。
的确,从片中能感受到老爷子对于自己祖国的一颗拳拳爱国心。从斯大林、斯大林格勒战役到俄罗斯文学艺术,都有所提及。但他应不会忘记前往美国前那段在苏联艰难的日子,至少他在美国还能拍《玛丽亚的情人》(1984)这样的影片。
在《战争天堂》中,当奥尔加在穆尔赫特屋子里,听到了收音机传来的贝尔格莱德被铁托的游击队占领,把德国法西斯赶出了南斯拉夫时,战争已至关键阶段,但越到最后,法西斯越疯狂。显然,这位年轻的德国军官低估了克劳泽这群嗜血同道,奥尔加想逃出生天,也就成了一个的泡影。
如同片中穆尔赫特对奥尔加所说的“我会把你弄出去,我会救你,我们会去一个美丽的地方,我们会安静的并肩坐着,在月光下看着黑色的柏树,凝视着彼此的眼晴。”但这只是一个美好又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因为战争便是毁灭这种天堂的绞肉机。没有经历过战争,再怎样谈论战争都是苍白的,甚至是虚妄的。从此出发,老爷子的《战争天堂》,似乎又有着某种现实性及恒久性的价值,希望如此。
2017、6、28
仍旧是乔治·斯坦纳在《语言与沉默》中的深刻发问:一个每天听管弦乐队两小时演奏的德国军官如何做到同时每天把一万犹太人送进毒气室?为了“德国天堂”,建造完美的天堂需要做出必要的牺牲,凡是自诩为超人的人,从来无惧牺牲他人,需要的时候,丝毫也不会吝惜自己的生命,而往往抱持这一执念的人,恰恰是那些对哲学和艺术有着深刻领悟与非凡把握的人。
对此,斯坦纳倡导“阅读是行为方式”,鼓励理想主义的顽抗,正如片中奥尔加所认为的:“邪恶的生长无需任何人帮忙,但善良则总是需要最后使劲推一把,带出邪恶后面的希望,就出现了奇迹。”
(文/杨时旸)
当人性被置于不同的环境,它就会被挤压成不同的形状,这是被无数次验证的事。而当面对恐惧、暴力和绝望的时候,人性中所散发出的幽暗与光亮,即便有着充足的心理准备,还是能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部《战争天堂》以深切的悲悯意识以及独特的结构方式做出了一次人性逼问。
1942年的欧洲,一位移居法国的俄国贵族女人奥尔加因为担任抵抗组织成员保护两个犹太儿童而被捕,她遇到了两个男人——一位盖世太保手下的法国警察朱尔斯和看管集中营的德国军官赫尔穆特。故事围绕着三个人展开。他们的前世今生,他们的意外纠葛,他们的生以及他们的死。故事展开的中途,总被穿插的一场场访谈打断,三个人不停地面对着一位不明身份的“审问者”叙述着自己的想法、动机,有时在叫嚣,有时是辩解,有时也游移。最终,人们才知道,那是导演高度抽象和象征化的安排,三个人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接受“终极审判”。
这种结构方式让整个故事变得迥然不同。它向人们决绝地展现了一种后果。总有作恶者说,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但《战争天堂》用这样的方式告诫人们,终极审判总会到来,善恶皆有代价与报偿,没有人能逃避那一切——那审问来自他人的眼光,来自自己的内心,来自道德的重压或者来自高于人类的、某种不可言明的力量。
有关于集中营内对于人心、人性拷问的优秀作品汗牛充栋,《战争天堂》之所以能够享有如此口碑,不只因为它呈现了既定又分明的善与恶,而是因为它直视了人性的捉摸不定和闪烁不明。这一切不确定让人悲叹。
被抓之后的女人奥尔加想以色诱的方式,换取自由和孩子们的安全,但警察朱尔斯尚未得逞,就被反抗者终结了性命;女人被送到集中营,偶遇的军官却发现,这个女人曾和自己在一次聚会上一见钟情,后来莫名离散。三个人在极端的境遇中偶然扭结在一起,曾经颐指气使的贵族和底层警察,如今调转了身份,曾经两情相悦的情人现在成为了狱卒和犯人。这其中的况味又何以言说。
故事中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兼备了黑暗与光明。如果说,只陈述邪恶的嚣张和善良的泯灭,这一切就不可避免地落入这类题材的俗套,但是《战争天堂》呈现着嬗变,那个警察朱尔斯原本一直拒绝向家人承认自己为盖世太保服务,他知道这工作的肮脏,但他面对女人的色诱也开始流露出某种虐待狂的狰狞;而那个女人——一个善良和正义的化身,但当她陷入牢狱,照样会为了一个烟头和一口食物和其他女人以死相拼,她受到旧情人的照顾,自己也会偷偷藏起一截口红,想用肉身换取特权;年轻的军官放弃了家业,对于自己服务的权力系统是真正的信仰,但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切都是谎言。你看,谁是彻底洁净的,谁又是绝对脏污的?谁能永远保持清醒,又是谁一直装作糊涂?
人性像水,遇到怎样的容器,水就因时就势出暂时的形状。那女人得知自己可能被解救后的疯癫,跪拜于曾经戕害自己的邪恶的权力,这是她被篡改了吗?可最终,她又宁可把生还的机会留给他人。这又说明曾经的勇敢和善良还魂了吗?或许什么都说明不了,人心中有时会莫名划过一道闪电,有时又会长久地遁入黑暗。一切叵测。
《战争天堂》的导演是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曾经著名电影《伊万的童年》的编剧,他这一次的成功在于,怀揣着悲悯但又毫不留情地逼视每一个角色,故事中的三个人都是立体的、复杂的、动态的。那些人心嬗变,最后都形成了拷问,到底是环境造就了这一切,还是我们人性深处就一直潜藏着这一切,只是被环境激发?
电影有着黑白的影调,空气中布满尘埃和颗粒,犹如炭笔涂抹。当人们看着那三个人不停地追忆、陈述自己的过往,每个观众都成为了上帝或者死神,凝视着那些被审判者的供述,但是我们配得上审判者的身份吗?我们自己在面对那样极端的境遇时,是不是也都会扭曲成那些人的样子?谁能逃脱终极审判,谁又有权充当判官?
典型也不典型的二战集中营片。各种元素都在,贵族军官,犹太人、斯拉夫人、残疾人,法国沦陷,卡波(集中营里管囚犯的囚犯),腐败,以及奥斯维辛(这是我个人的猜测,因为看似残酷却又十分有空子钻)。
不太典型的是俄国王妃的遭遇不太一样,在集中营没被直接扔毒气室,还谋得仓库的好差事,后来当了仆人,还被一个纳粹军官深爱着。这种情况下保命的人,有,但非常少。
对于军官,某种程度来讲他的确很蠢,因为身份教育和俊美的外表,让他在纳粹的体系中平步青云,却依旧抱有十分不切实际的完美理想。个人倒不信他真的很想成为布尔什维克一员,毕竟现在吃穿不愁天天体面光鲜,总比用配给券过日子强。他可以轻易说出“你(残疾的)哥哥早已不配当德国人”,可见他眼中已经对元首那套说辞,人群优劣有了很明显的分级。他嘴里停不下来的苏联苏联,不是真的想去,也不是真的很崇敬,从电影中反馈出的动机来看,是出于对苏联文学景仰。他有自己的这份梦想,所以“”喜欢王妃”是建立在“她是苏联人”的基础上(确切来讲应该是沙皇俄国人吧……这种贵族身份也就只可能是从沙皇时期过度到苏联的),以及她与自己的阶级对等,并有一段邂逅等综合因素导致的执念。本质上他并不能称之为善良,因为他就是带着优越性、阶级性。一切难道不都是他的为所欲为?眼瞅着战败,不想着贯彻执行焦土政策,而是要带着他爱的女人去爷爷在南美开垦的新日耳曼尼亚。为了他的痴迷,把一个元首划为“敌人”“劣等人”的斯拉夫人放到自己身边,这种时候倒把戈培尔的宣传忘个精光。(想想他如何形容犹太人,说虽然不信似电影里那样,犹太人喝小孩儿的血,但也差不多。)以及为了他的女人,让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军官、曾经的大学同学去给这女罪犯搞通行证。他知道两人的关系不能说破,但他也知道“同性恋”这点是同学的软肋。“为了我,去做。”这么拿捏人,也真是很“珍惜”这份情意了。
嘛,我不是说不喜欢这影片,也不是说不喜欢男主(帅是tm真的,表象里的温柔善良也是真的),而是想说其实他被塑造得很多面,只是外表太具迷惑性了。如果换一个典型日耳曼人的长相,还看着有点凶的那种的话,也许对这个角色的认知就更多面了。在这部电影中,他是绝对的主角,但对这个主角没有办法评判他好与不好。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不是个好情人,也不是个好朋友,更不是一个好军人,只能说他是一个在这个体系中努力实现“自我”的人。很现实的自私自利,但那种情况下你也不能要求他多么道德正义。
以及这个剧情片中,个人很喜欢音效,人走在地板上哐哐的,汽车引擎声,以及开门关门时酒吧声音的处理,防空警报声,战斗机轰鸣声……如果不是看到熟悉的演员,会有看老片子的错觉。
最打动我的镜头,是四分之一犹太人血统的女人,刚被解除逮捕,扑向自己照顾多年的残疾人伴侣,却又要眼看侄女等犹太人被纳粹抓走,在镜头前左跑右,右跑左,左跑右……却什么都做不了。集中营里脱死人鞋算不了什么,毕竟那个境地,每个人的人性都没有了。但审判者是你曾经喂过食物的小辈的情况下,他却执意冷酷无情地拆散你的家庭,你却无能为力时,才会觉得残酷吧。真正的煎熬不是被划拨到地狱的哪一层,而是从天堂掉到地狱的过程,以及彻底反转的那一刻。就像王妃说的,他们(对她)什么没做的时候最害怕,(到了集中营)后来就没什么可怕了。
对二战题材通常都会高看一眼。“伪二战口述史”,还有个动人的故事及震撼的结尾。ps:觉得军官帅的请举手。金狮相?
畫框內的畫框與被切割的人身肖像,下一站天國的偽記錄採訪,16mm的影像刻意造舊感。核心人物動機的描繪稍嫌無力
见地狱见天堂,一念之差。不期而遇契诃夫
打破第四堵墙的直面叙述,回应主题的身在“天堂”,固定机位与黑白摄影赋予的古典韵味,但都缺乏某种激荡人心的情感力量,除了并无新意的原因之外,也是因为角色动机的不足造成的,过于平面与说教,三人的联结也显得比较设计感。
片头字幕说明资方是:俄国文化部、德国文化部、欧洲犹太人基金,于是内容果然就是三方的宣传材料。但在不相关的人中找到联系,这个还挺好。就是二战片请不要再拍了,看疲了。
回到莫斯科又一次坐在35mm的座椅上,门外是大波等待看斯科塞斯的新一代俄罗斯影迷,厅内的康查洛夫斯基用正方黑白画幅仍缓慢讲述着二战故事。正如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我想我应该没有资格评论这部电影。想起布达佩斯大饭店里的一句话,微弱的文明之光,仍存留在这野蛮的屠场里,这就是人性。
摄影想起[修女艾达],集中营想起[索尔之子][女旅客]等等,某些地方想起各种法国电影;打破第四堵墙的叙事蛮有趣,俄法德三个阵营则简直是索科洛夫[德军占领卢浮宫]的有趣重述——不过更没劲,尤其是最后落到无论如何都政治正确的犹太人儿童身上(特么的简直是南京南京呵呵),sigh,不够新也不够狠
战争与天堂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情境。康查洛夫斯基将其并列成《战争天堂》无非是想让观者通过虚构的 “审判” 视角观察主人公从生前到死后心理焦点的转变,然而导演却将摄影机架错了位置。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最终我们在精致考究的摄影里分别看见了灵与肉、轻与重以及一种事后诸葛的姿态,却找不到黑与白之间过渡流转的灰阶。因为那里才是人间炼狱最残酷的地方。
心软的警察父亲、救过犹太孩子的俄国女人、热爱俄国和契诃夫的德国军官,三个善良的亡魂。边展现集中营生活,边穿插三人对镜头自述,最后上帝声音响起:不用怕,进来吧,然后一道光,结尾震了下。战争对nobleman的泯灭:“我从牲口变回人、女人,甚至开始想口红和皮肤,一切只因重新有了食物和睡眠而已
完成度很高,只是对我来说太通俗了。不太喜欢这种死人讲述的模式,不过会很对中国观众的口味吧。「没有地狱就没有天堂。这个地狱是我们亲手创造的,至于人们不能接受我们的天堂,只是因为它太完美。」男主纯净甜美笑容背后的法西斯幸福感让人毛骨悚然。
超级爱。天堂的审判是这样的真没想到,最后升入天堂的圣光让人让人泪流满面。康查洛夫斯基塑造人物的能力已经相当强了,人、种族、爱情三者相互交织,人类的复杂性体现得淋漓尽致,尤其又是以天堂(上帝)视角俯瞰众生,很有力量。女人说男人是高等民族的时候是我见到的最杰出的电影瞬间。
金狮奖,我第一个说。
一个小人,一个“超人”,一个女人。恶可以随心所欲一泻千里,善往往需要一点儿冲动,特别是大善,一念之间还来不及决定,神便助攻了。
中间犯困了,还好结尾有力,有种“何以为人”的重击。影片用一种尘世之外、远离战争的冷静口吻去讲述看不见的二战和屠杀灭绝,纹丝不动的固定镜头和方正古典的黑白构图,算是老导演的行活。加入16mm胶片之类的手法,则像是故意掺加的玩味调剂。
战争毁灭人的世界,又重塑世界的人。这篇影像散文像战争剥去人的衣裳、自尊一样,用4:3画幅“上帝审问”,从身体里剥出心灵,从形容词里剥出善与事实。法国人挂念孩子,德国贵族在尼采遭遇茨威格式的巨大矛盾中追索“昨日的世界”,俄国人选择同归于尽。苦难雕刻欢与痛,不为明天,便无意义。
年度十佳之选,老导演很厉害,一个德国军官爱上一个死亡集中营里的女人,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事,完全是想象之外的讲述方式,最后让人看到了人性神圣的光,审判戏份上编剧的台词写的非常漂亮,仿佛看到康查洛夫斯基里戛纳的最佳导演奖也不远了。
日常之恶遭遇蚁穴私刑,尼采的超人遭遇雾中幽灵;死人的鞋子,契诃夫的未婚妻;动物到人类到法的门前,天堂8mm审问。不错
补标@zumzeig 题材被拍烂了,无论什么手法都很难再从熟悉的故事中带出多少惊天动地的情绪,只剩下过度设计之感。于是工整讲究的镜头,极具美感的黑白摄影,交替在堕落的战争地狱与极简的自白画面之间的叙事,都全无直击心底的力量,反而充满了虚伪的抒情。
在战争中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天堂:热爱契诃夫的文学青年,最终在自己信奉的纳粹精神里找到了天堂,当然他自杀了;帮助犹太人儿童的苏联贵族,在帮助还有爱的人在等待的人中找到了天堂,当然她进毒气室了;为纳粹工作的法国警察,他的天堂是满足了自己的凡人之欲,当然他死之前和老婆ML了。
6/19@世纪友谊 年初SPB俄字弃。克制、公允的康查洛夫斯基,观者审视罪与罚直述:小人物与物质 / 精神没落贵族。集中营里德国天堂讨论。大义(the great cause)去正义性,布尔什维克与纳粹之共性。黑白悲悯底调,嘲讽片头至终:不可能的恋情与不可能的大同世界。黎明前音墙,契诃夫《泥潭》。#SIFF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