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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影坛,百年电影史,恐怕不得不提木下惠介(1912-12-05至1998-12-30),他拍摄了日本第一部彩色片《卡门回乡》(1950),可能谁也不会想到,与其齐名的小林正树,会给木下惠介当助手,要知道,木下惠介与黑泽明、小林正树、市川昆并称日本影坛四骑士。
一派清新格调的高峰秀子(1924-03-27至2010-12-28),则把她的俏皮演绎到了一个极致,其雷人的装扮,满口飞出的爵士英文曲调,更显现了其戏路的宽广。片中词曲由享誉日本的木下忠司和黛敏郎联手创作,童声合唱部分也非常的清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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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卡门回乡》不但颂扬了“故乡”这样一个普世的美好概念,还创造了一种视角盛宴,多采用远景长镜头,将浅间山壮美之景与生活在这儿的人事相勾连,融山间特有的民俗风情,对应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和葱葱郁郁的山涧清泉,于嬉戏和角色间的矛盾交集,让影片介于传统经典品质与现代散淡镜语之间,庄严与谐趣共生,构建了一个不可复制的浅间山群像传奇,产生了绵柔悠长的甘冽滋味,实属难得。
莉莉·卡门(高峰秀子饰)与舞蹈女同事朱宝的蹦达闹腾,震荡着山间绿幽幽的宁静,她们的到来,给平日寂寞的群山带来了无限的生趣,尽管彼此间有诸多不适和隔膜。卡门生于斯长于斯,对这一山一水都爱之入骨。但毕竟离乡经年,这次专程从东京带女友赶来探亲一周。
小学校长青山(笠智众饰),听到消息喜不自禁,专程赶来对卡门父亲提起这事,说不要担心,你女儿从事的是舞蹈艺术。卡门父亲是个沉默寡言又拙于表达的人,对于女儿的归乡相当紧张,生怕给大家制造一个不好的印象。这与整个山野保守的民风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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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对于小学操场,盲人乐师田口演奏风琴,小学生牵着手群舞,那整齐又鲜活生动之节奏,配以远处高耸的浅间山,相当的谐和又有某种感人的韵味,这自然的盎然胜景,与人子的生机世界产生了难得的契合,这不正是中国先人所说的“道法自然”吗。乡民对于卡门那种怪异的花枝招展装扮,以及她们在山间哼唱美国爵士歌曲,边跳边舞,如此的畅快和动听,更多的是新鲜和好奇。整个浅间山区就像是日本列岛的一处世外桃源,如此静谧又幽远。
感觉东亚中日韩的学校操场活动,都比较相似。就在学校运动会之际,因当地商人丸石对于身边朱宝伸出咸猪手,吓得朱宝惊呼,引来轰笑,这影响到盲人田口的演奏,愤而退出,这让卡门丢尽了脸面。 4
为挽回影响,她决定与女友一起跳一场脱衣舞,即丸石口中的裸舞。消息传出,即炸开了锅。校长青川找到卡门的父亲痛陈卡门败坏风气,卡门的父亲无奈地说随她吧,如果她们能在东京跳,那在这跳也就不犯法,如果要管也是政府去管。青山只得听从他的建议,并劝说小川和其它老师们都不要去看。
偏偏人来疯的朱宝小姐,爱上了男老师小川,她最希望就是跳给他看,没想到他不来了。乡民可管不了那么多,听说卡门要跳裸舞,四乡八邻全来了,个个瞪大眼张大嘴巴,口水都流下来。卡门和朱宝联袂上演了一场完全美式的脱衣舞,隐约的雷声和场内全神贯注的寂静气氛,如悄悄形成了一个风暴中心。
卡门用这种舞蹈带来了新风,撬开了他们冰封的一角,也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这超越了裸舞本身的诱惑力和吸引力。但一切都将纷纷远去。痛苦和不舍都会留给这带不走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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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傻大妞卡门和朱宝这一对活宝,带着单纯的喜悦坐上火车离开了,沿途乡民不停地学着她们跳舞的样子,向她们致敬。而卡门把所有的演出收入悉数给了她父亲,她父亲又捐给了校长。的确,卡门的到来,引发了败坏风气的议论,但慢慢大家理解了她们的良苦用心,她跳的虽然是西化的舞蹈,但根植于乡间血脉的那颗纯朴善良的心始终未变。
表面上,卡门是带着笑离开故乡的,可内心的离乡愁怅又有谁知。导演的功力就显示在这,告别,本来是一场苦戏,却拍出了一反常态的喜感,这是平庸与优质的区别。大师也非一天、一部片养成的,乃是经年积久的一部又一部片熬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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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枝蔓蕴涵甚多,卡门离乡前,曾经非常爱慕才华横溢的田口,但由于田口参加了侵略战争,失去了双眼,只能扎根于山间,为孩子们谱曲,带来文化的滋养。田口对探访他的卡门说:“失明和贫穷是上天给我的挑战。”
卡门鼓励他说:“但你确实比我幸运,我虽然成了名,却还没找到人生的伴侣。”这至少让他感到宽慰,因为他有一个贤淑并深深爱着他的妻子,这也让卡门放心。山间乡民总是带着野性的,说话玩笑尺度都特大,这正是他们旷达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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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丸十这样不着调的商人,最后也没有收取田口买风琴的欠款,让他安心教孩子们。盲人乐师田口,正是不义之战带来的伤痛,而卡门的美国现代舞,也是那场战争所带来的结果。但导演只是看似轻描淡写的表达,却让历史悲情隐寓其中,不得不说这是大手笔。
我奇异的是,当盲人田口的妻子赶着马车,跟丈夫说起卡门当年爱慕他时,竟然带着满满的幸福感。他们爱这样不着调的卡门,因为他们原本就是纯良的人。 最主要的是,影片的阴柔纤细,深情委婉,或热情奔放,都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愉悦感,那浅间山的一草一木,那隐藏于浅间山顶后面的喷薄云朵,让我以为是沉寂死火山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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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虽然远去将近七十年,却仍有一种经久不息的魔力,那是一种难得的老电影味道,以及夹杂着沉沦之后的日本走向新生的勃勃气象。我总是想,现在的浅间山如何,还有那种宁静又优美的环境吗。物是人非过后,留存的只有莫明的伤感,这就是残忍的一秒也不停歇的时间。
导演出生于静冈,想起2017年10月27日,坐车从富士山下来,前往名古屋,经过静冈县的情景,重峦叠嶂,即便从沿海公路行得再远,视线都离不开富士山,很是奇妙。尤其是夕阳西下,富士山呈现出各种奇异的色彩,令人惊叹。 想想,无论是导演还是高峰秀子,抑或笠智众,都纷纷离我们远去,留下的只有这些鲜活的光影,真是慨然,好在还有《卡门回乡》这样逗趣的电影。我们每个人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只有崇山峻岭中的草地依旧年年葱绿,一只秋后的蚂蚁尚比我们活的长久。也罢,人生若浮云,且行且珍重。
2018.9.20
《卡门回故乡》电影剧本
文/〔日本〕木下惠介
译/莫邦富
日本第一部彩色故事片《卡门回故乡》拍于五十年代初期。当时,欧美文化的浪潮席卷整个日本,人们对西方文化顶礼膜拜,即使是对西方文化中的渣滓,也竞相效尤。这种社会现象在一部分年轻人中更为明显。许多有识之士为此而担忧。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社会派著名电影艺术家木下惠介编导《卡门回故乡》,对现实生活中的“阿琴”、“朱实”以及居心不良的“丸十”之流提出批评,赞扬坚持民族文化传统的“春雄”们,对什么是真、善、美的艺术,什么是假、丑,恶的冒牌艺术作了尝试性的对比。
1.牧场
举目可见巍峨壮观的浅间山耸立在缓缓起伏的坡地尽头。
马群奔驰而去。
2.马棚前
老阿正往马栅栏里赶着马匹。
“爸爸”,女儿阿雪喊叫着从远处奔跑而来。
老阿正关上棚栏门,等候阿雪。
阿雪:(晃动着信):“阿琴来信了!”
老阿正:“这种东西,用不着一次次地拿来给我看。”说毕,气冲冲地迈步走开。
阿雪:“哎呀,您听听吧。不是坏事情。”
老阿正:“用不着她寄什么点心来。那种玩意儿,吃下肚就完了。”
阿雪:“不是这种事,阿琴说是想回家乡一次。”
老阿正收住脚步。
阿雪:“我念给您听吧。”
阿雪打开信,念道——
“姐姐:
天气日趋凉快,全家身体都康健吧。我身体也很好,为了艺术正在用心钻研,请家人放心。
另外,因为剧场改建,下月一日起我可休假六天,想衣锦还乡一次。请姐姐同爸爸商量一下。
回乡时,有个朋友与我同行。请向爸爸试求一次,叫他不要生我的气,并请原谅我私自出走的不孝之罪。
再见!
丽莉·卡门”
老阿正“呸”地唾了一口,疾步走开。
阿雪(追上去,拖住父亲):“爸爸,既然她恳求,就高高兴兴地欢迎她回乡吧。妹妹好不容易才衣锦还乡一次,况且还会带来许多礼物哩。”
老阿正:“混帐!我不记得有什么女儿是叫‘鸡鸡·卡门’的。”
老阿正喝骂一声后,走开了。
阿雪恨恨地瞪视着冥顽不化的老阿正后影。
5.小学校园
小川老师弹着风琴,孩子们在他的周围一边唱着《故乡》,一边做游戏。
青山老师也挤在孩子们中间舞蹈着。
他就是阿雪的丈夫——青山一郎。他的独生儿子直吉也和孩子们一起跳着舞。
直吉的视线停留在校门口。
直吉:“爸爸,妈妈来了。”
一郎停止舞蹈,朝校门口瞥了一眼,然后,朝那边走去。
直吉瞧着爸爸,妈妈,思忖道:妈妈来干什么呢?
直吉看见爸爸在念什么东西。
歌声止息了。
小川老师:“休息!”
一郎念完信后,脸上泛起略微为难的神色。
阿雪:“得赶快回信呀,怎么办呢?”
一郎:“什么怎么办?这种事又不是我这个上门女婿可以插手的呀!”
阿雪:“你别给我说这种见外的话。你系着的这条领带,还是阿琴给尔寄来的哩。她寄来的栗羊羹,你一个人倒吃去一大半。”
一郎:“这么办吧。请校长先生去劝说。那样,父亲大概拒绝不得吧。”
阿雪:“对了,这是个好办法。我们村出了有名的艺术家,对村子来说也是桩光彩事呀。艺木家要衣锦还乡,校长先生袖手旁观可不行。”
小川老师发出“注意”的号令,重新奏响风琴,孩子们又开始歌唱《故乡》。
4.校园栅栏边上
田口春雄和他的儿子小清盯视着歌声飞来的地方。说是盯视,其实春雄的双眼根本看不见东西。
歌声——
“我在那座小山追过野免,
我在那条小河钓过鲫鱼,
梦魂至今仍萦绕,
故乡啊,铭记在心难忘去。”
校工鸣钟。
孩子们朝教室飞奔而去。
小清:“阿爸,回家吧。”
春雄:“嗯。”
小清牵着父亲的手,朝前走去。
5.校园
小川老师和校工正要把风琴搬进屋去。
田口春雄的身影偶然映入小川老师的眼帘。
小川老师:“田口先生!”
6.沿着校园栅栏的小路上
田口春雄驻足等候。
小川老师疾步跑来。
小川老师:“稍微玩一会再走吧。”
春雄:“啊,多谢了。”
小川老师:“小清,马上要开运动会了,和阿爸一起来观看呀。”
春雄:“你们是在为运动会练歌吗?”
小川老师:“嗳。怎么样,到时候发表一下你创作的歌曲好吗?”
春雄:“不行了。现在我没有风琴,无法演奏了。”
小川老师:“这、这是怎么回事?”
春雄:“人穷命就苦哇。风琴被丸十运输铺的老板搬走了。”
小川老师:“是么!那家伙心眼忒狠毒了。”
春雄:“我们也奈何他不得。”
小川老师:“那么,用我们的风琴弹一会儿再走吧。我们常喜爱你创作的歌曲。”
7.校园
校长从校舍那边走来,后面跟着一郎、阿雪、直吉。
阿雪:“麻烦您专程跑一次,真是惶恐得很。”
校长:“没什么。我是艺术的支持者,不支持艺术可不行。我们日本可是个文明之国。我说得不错吧。”
四人朝校门口走去。
小川老师拉着春雄和小清的手,来到风琴跟前。
田口春雄坐在风琴前。
春雄:“好吧,我弹一首最近创作的新歌,歌名是《啊,我的家乡》。”
田口春雄开始弹奏,并轻声哼唱般地歌唱起来——
“火山下,有座小村庄,
那是我深深怀念的家乡。
阳光照耀着鲜花,绿树、树梢的白鸽,
那就是我的、我的家乡。”
8.浅间山的风景
9.牧场的仓库门前
一匹马立在那儿。马的两边站着老阿正和一个女人。
女人连声哭泣着。她是春雄的妻子光子。
老阿正:“这也难怪你要涕哭。你望眼欲穿地等盼丈夫,盼来的却是个瞎子。靠妇道人家一双手养家活口,不是桩容易事啊!”
光子:“那都没有什么。他好不容易喜爱上的风琴却被人搬走了。我真觉得还是卖掉这匹马为好。可是,卖掉这匹马,就做不成生意了,加上他又是那么一个人。”
老阿正:“是这么一回事。光有风琴,又有什么用呢?老小三口人得糊口度日呀!话说回来,丸十运输铺的老板也忒心狠手辣了。”
光子:“不,是我们不该借钱买风琴。当时正逢处理别墅财产,要价很便宜。我以为总会有法子还清这笔钱的,于是,为了让他高兴,就……”
老阿正:“好啦,就好好地干活,重新把风琴挣回来吧。这匹马可是摇钱树哇。”
光子:“真对不起,我以为它得病了,慌忙牵到这儿来。”
老阿正:“它一点都没病。”
光子:“那么,给您添麻烦了。”
光子牵着马往回走去。
老阿正同情地目送着。他看见校长和一郎他们的身影。
老阿正:“阿雪那家伙,又去乱嚼舌头招事了。”
老阿正自顾自地动手干活。
“喂,你好哇!”随着一声招呼,校长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老阿正:“今天找我有啥事?”
校长:“听说阿琴要回来了?”
老阿正:“我不知道这种事。”
校长:“但是,人们可都在说,老阿正有那么一个好女儿,真是幸福。女儿还不时地寄来孝顺钱。”
老阿正:“我没托她,是她自己寄来的,叫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大手大脚地扔掉这些钱。”
校长:“我说呵,她想回乡,就让她回来一次如何?她如果沦为乞丐,那自是别话。我可听说她成了舞蹈家,即便在东京都也是大名赫赫的哟!”
老阿正:“那么,我问你,那个‘鸡鸡·卡门’怎么回事?”
校长:“你呀,那是个极其光彩的名字。卡门是个举世闻名的女人(注1)。总而言之,那是很有艺术性的。要知道日本是个文化之国。”
老阿正:“哼——那么说,阿琴是个有文化的家伙罗!”
校长:“那是不言而喻的。她肩负着文化的重担呀。在这样偏僻的浅间山麓的小乡村里,能出现名人,连浅间山都为之骄傲哩!你看,雄伟的浅间山多美啊!凡爱国士者,须耀故乡门。”
校长昂首仰望浅间山,突然吟起诗来。
10.草轻电气铁路
电气牵引车放置货物的地方,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下着马裤,头戴鸭舌帽。一副颐指气使的主子派头。他就是丸十运输铺的老板丸野十造(人称丸十)。
另一个是丸十运输铺的二管家冈信平。穿着染有丸十运输铺商号的圆领外衣,而且手里还拿着一面旗子,旗上所有圆圈中画有十字的图案。那副模样简直就象是在拉客住宿。
那面旗子在风中神气活现地飘扬着。
丸十:“从东京回来一看,还是数这儿的风光好。”
冈信平:“那还用说,不管怎么说,得数这儿风流啊。”
丸十:“景致随风流动着哇!”(注2)
冈信平:“在风景如此秀丽的地方盖旅馆,老爷您可真是村里的先知先觉者呀!修起公路,竖起观光宣传牌,向村里困难户放债,您要大大地发财罗?”
丸十:“喂,我根本不是为了发财干这些事业的。”
冈信平:“对,那是那是。老爷的精神,可以说是象云朵一样。”
丸十(随声仰视云朵):“嗯?”
冈信平:“又大度,又轻软,又高远。”
丸十(懵懂不解地):“对,是这么回事吧。”
电气列车拉响汽笛,转弯驶去。
11.北轻井泽车站月台
校长、一郎、阿雪、直吉前来迎接。
电气列车由远及近。
12.电气牵引车上
冈信平:“校长前来迎接哩!”
丸十:“村长没来吗?”
冈信平:“青山老师也来了。”
13.月台
电气列车驶进月台。
丸十“喂喂”地打着招呼。
校长“喂”地应和一声,两眼却慌不迭地朝其他车厢寻去。
从一节车厢中走下两个戴着茶镜,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
阿雪(激动地):“啊呀,阿琴!”
阿琴(装控作势地环顾四下):“好久不见了,真想你们哇。有好几年没见了。”
一郎:“你回来啦。”
校长为她俩过于妖冶的服饰而惊得目瞪口呆。
阿琴:“校长先生,好久不见了。”
校长:“啊啊,你回来啦。”
阿琴:“她,是我的朋友麻耶朱实。”
朱实:“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阿雪:“我是阿琴的姐姐。”
一郎:“我是一郎,请多照应。”
电气列车又开动了。一张张脸从车窗里探了出来,盯视着这两个姑娘。丸十走近。
丸十:“你好哇,那不是阿琴吗?出落得可其迷人呀。”
阿琴:“啊哟,好久不见了。我是丽莉·卡门,请多照应。”
丸十:“啊?”
阿琴:“这就权充名片吧,请收下。”
说着,从小手拎包里抽出一张肖像照片,递给丸十。
丸十收下后一看,不由得两眼瞪得溜圆。
照片上是阿琴半裸体的舞姿。
校长和直吉也探头看去。
阿琴:“我给你签个名吧。”
丸十:“好咧。”
阿琴掏出笔,龙飞凤舞地签了个花名。
车站职员长长地站了一列,看着这两个姑娘。
丸十:“噢,还有行李吧。(冲着冈信平)喂,去铺里叫辆车子来。”
冈信平:“嗯?是叫卡车吗?”
丸十:“到牧场去,还是马车好。去把光子叫来。”
冈信平:“知道了,这就去叫。”
冈信平挥舞着旗子,飞奔而去。
众人三五成群地往检票口走去。
只有校长一人痴愣愣地站立着。一郎注意到后,叫道。
一郎:“校长先生。”
校长:“噢。”
被他一叫,校长这才茫然若失地迈开步子。
14.车站前
一伙人簇拥着阿琴和朱实走出车站。
人们从各自家里奔跑出来现看。阿琴颇为做作地仰望蓝空。
阿琴:“哇,多美的天空!”
丸十:“噢,天空真美。”
校长感到实在看不惯。
校长:“我,这就告辞了。”
阿雪:“啊哟,您不到我家去稍坐片刻?”
校长:“不去了,改日再拜访吧。”
阿琴(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我请您喝芳香扑鼻的咖啡,请来玩吧。”
校长窘得抬不起头来,略略握了一下阿琴的纤手,便惶惶然地疾步离去。
冈信平领着光子赶的马主来到众人面前。
冈信平:“让诸位久等了。”
说毕,提起行李。
阿雪:“有一段路哩,坐车去吧。”
阿琴:“不,坐这种马车,太失体面。你说呢?”
朱实:“还是走着去心情愉快。”
阿琴:“那么,我们慢悠悠地先走吧。丸十先生,再见。”(说毕,伸出手去)
丸十(握着阿琴的手):“便时请来鄙铺小坐。”
说毕,又转问朱实,请求握手。
朱实意味深长地握住丸十的手。丸十高兴得咧嘴一笑。
15.通往牧场的道路上
光子赶着马车,往前走着。
大家都坐在马车上。阿琴和朱实唱着歌曲。
直吉盯视着她俩的脸庞,看得入迷了。
阿雪心情颇为愉快,可一郎却感到有点如坐针毡之感。
16.牧场入□处
马车来到牧场入口处。众人跳下车。
阿雪:“辛苦了。”
阿琴:“向春雄先生问好!告诉他说,我很想念他,请他来玩。(掏出一张一百日元的钞票)这个,请收下。”
光子:“啊,这个……”
阿琴:“别客气了,收下吧。”
光子:“可是,得交给丸十先生……”
阿琴:“没关系,你别吱声就行了。”
光子:“不是的,得收三百元钱。因为要向丸十先生交纳回扣的。”
阿琴:“啊哟,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是免费照顾哩。”
朱实咯咯地大笑。
光子:“真对不起。”
阿琴再掏出二百元钱,说了声“给你,那么再见”,走进牧场去。
17.牧场小屋前
阿雪冲着屋子里叫喊——“爸爸!爸爸!”
阿琴和朱实走来。
朱实:“啊,beautiful(多美啊)!”
阿琴:“这儿到处都充满着诗情画意。”
阿雪从屋中走出来,吩咐直吉道。
阿雪:“去把外袓父叫来。”
直吉往小山那边奔跑而去。
朱实:“我也想跑跑步。”
朱实拔腿奔跑。阿琴随后跟上。
18.小山上
朱实跑上山来。
朱实:“啊,风景太美了。”
说罢,突然尖声尖气地吊起嗓子来——“嘟、咪、咪、发”。阿琴也奔上山来,煞有介率地摆出舞蹈姿势。
19.小山前
一郎和阿雪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她俩。
20.小山上
阿琴摆出各神极富诱惑力的舞蹈动作,朱实尖声怪气地吊着嗓子。
两人把身子扭来扭去,蹦来跳去地跳着“艺术性”的舞蹈。
在不远处的岗包上,老阿正和直吉愣怔怔地看着她们。
阿琴发现老阿正他们后,大叫声“爸爸”,挥动着手,急步迎上前去。
21.岗包上
阿琴跑到老阿正跟前。
阿琴:“爸爸,我回来了。”
老阿正(有些窘促地):“啊——,回来啦。”
阿琴:“我带来了礼物,还有一丁点零化钱。”
老阿正:“是么,叫你费心了。”
阿琴:“爸爸身体键康,我就放心了。我身体也很好。”
老阿正(不解其所云地):“嘿,托你的福呀。山里空气也新鲜。好吧,喝杯茶吧。”
阿琴:“我要在这儿住六天哩,不着忙。”
两人走下岗包去。
22.车站前
十来个人围做一团,议论着冈倍平拿来的阿琴的那张肖像照。
冈信平:“反正丽莉·卡门是个了不起的人。”
女A:“她的肚子真有这么漂亮吗?”
青年A:“当然不会象你这样肚子上留着抜火罐的烙印罗!”
女A:“哎哟,你下流。”
众人哄堂大笑。
冈信平:“总之,她在东京名气大着哩。”
女B:“我打定主意了,也来个弃家出走。”
男B:“别开玩笑了,象你这种人到了东京,连当个妓女还不配哩。”
女B:“你这个人,可真缺德。”
众人又是齐声大笑。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她来了。”众人闻声翘首望去。有人赶紧跑进家里,叫家人一起出来观看。在众人视线所注的前方,阿琴和朱实同刚才一样,戴着茶镜,穿着上下同色的套装,手挽着手翩翩走来。她们的裙子有一边敞开着口子,大腿不时地晃露出来。而她们却以此为荣,得意洋洋。瞧热闹的人们被她们的气度所慑,看得入了迷。有个女的喃喃嘀咕道:“上下同色的套装可真漂亮。”
阿琴和朱实目空一切地徐徐漫步。
阿琴倏地收住脚步,取下挎在肩上的照像机。
阿琴:“这儿风景不错,我给你照张像。”
阿琴让朱实站好,把眼睛贴在照相机的取景器上。
阿琴:“把脸稍稍侧一点。”
朱实矫揉造作地侧着脸,摆好姿势。
这时,丸十从人群背后探出头来,神气地打着招呼。
丸十:“你好哇,阿琴小姐。”
阿琴吃了一惊,朝喊声传来的方向瞪了一眼。丸十厚颜无耻地凑上前来。
丸十:“昨天多谢你了。”
阿琴:“我不认识你这种吝啬鬼,我还以为是好意招待哩,却要三百日元。什么东西!”
阿琴一把挽住朱实的胳膊,转身就走。
围观着的人群哄堂大笑。
丸十一脸尴尬的神色。猛地瞧见笑弯了腰的冈信平。
丸十:“喂,拿旗的!在这种地方磨什么洋工?”
23.林中小道A
阿琴和朱实唱着歌曲,款款漫步。两个村里的年轻人同她们擦肩而过。
青年驻步凝视她俩。
阿琴也在道边的野花前停住脚步。她知道两个青年的视线正系在自己身上。
阿琴:“啊——,多可爱的鲜花。”
阿琴摘下花朵,响亮地吻了一下,然后哼着歌儿,轻步离去。目送着她离去的两个青年相视一下。
青年C:“她们是什么人?”
青年D:“妓女呗。”
24.林中小道B
阿琴一边撒着花瓣,一边哼唱着歌子,自我陶醉地走着。
朱实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朱实:“你听我说呀,我已经觉得厌倦了。”
阿琴:“你说什么?!我们是昨天才到这儿的呀!”
朱实:“可我觉得没有一点乐趣,连你父亲都是那么冷漠。”
阿琴:“他是乡下人,一难为情,就谈不上什么热情和蔼了。”
朱实:“我们回东京去吧。”
阿琴:“傻瓜蛋,你在打什么主意。是你自己失恋后,说是要自杀什么的,我这才把你带到这儿来的。”
朱实:“可我现在又想去再见一见那个人。”
阿琴:“你这个人真怪。那个男的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留恋?象我这样整天被男人们纠缠得心烦意乱的人,偶尔就会想到这种清静之处散散心,要不,就谈不上是个艺术家。”
朱实:“这一时期,我简直都搞不明白了。”
阿琴:“什么东西搞不明白?”
朱实:“就是艺术呗。”
阿琴:“你这个人,真可怜。我们不是决心为了艺术甚至可以献出生命吗?”
朱实:“这个嘛,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也许我们的艺术象是钻进了死胡同。这一时期,我非常苦闷。”
阿琴:“打起精神来,烦恼伴着艺术是毫不奇怪的。”
阿琴怀着艺术的烦恼,哼着爵士音乐。
25.小学校园
在一郎和小川老师的指挥下,孩子们为明天将要举行的运动会划着起跑线等。
传来了给歌曲《啊,我的家乡》伴奏的风琴声。
歌声——
“穿过那落叶松树林,
来到喷涌的岩泉边,
白桦如银婷婷立,
披雾树杆直似剑。”
在校园的一角里,小清伫立着。
26.教室
春雄正坐在风琴前演奏。
校长在一旁倾听着。
一曲终了。
校长(感动不已地):“谢谢你了。这歌曲真优美。”
春雄:“我这个外行人不按正规章法写下的东西,实在拿不出去。”
校长:“哪里的话,我都感动得流出了眼泪。这才是真正的艺术。我深深地叹服了。人的真实感情,哪怕是十分幼稚的,也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春雄:“是么,承蒙错爱,我真有说不出的高兴。”
校长:“明天的运动会上,一定得请你弹一曲。听说丸十要把那架风琴搬来。那架风琴质量又好,你又熟悉歌曲,会更动听。让村里的乡亲们也饱饱耳福,一定要让这种真正的艺木成为我们村的骄傲。不,连浅间山也会为此骄傲的。”
这时,冷不防阿琴从正面窗口探进头来,打招呼道:“白天好。”校长吃了一惊。
校长:“啊,是阿琴么。”
阿琴:“您别再叫‘阿琴’了?别忘了,我是丽莉·卡门。噢,对了,春雄先生,你好。”
春雄:“噢,是阿琴吗?”
阿琴“嗨”地哼了一声,不乐意了。
27.校园
在栅栏边上,春雄和阿琴并排坐着。
阿琴:“如果你的眼睛没有失明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我大大地变了。”
春雄:“我家里的那口子告诉我说,你变得漂亮极了。”
阿琴:“是呀,可是,村里人一眼不眨地盯住我不放,弄得我都不愿走动了。当然,即便在东京我也是倍受众人注目的,实在没办法。人一出名,麻烦事就接踵不断。”
春雄:“受到大家喜爱,不是桩好事吗?”
阿琴:“讨厌极了。给我签个名吧,送我张肖像照吧,各种各样的要求多得烦死人。”
春雄:“原来舞女这种行当,也有那么多的烦恼事。”
阿琴:“我呀,才不是舞女哩。我们轻松歌剧演员可不是那种不值得一提的舞女。艺术这东西深奥着哩。我为它伤透了脑筋。”
春雄(为阿琴的愚眛无知而惊愕,但不露神色地):“阿琴同当年一模一样。”
阿琴:“是么。不,嗯,是没变吧。我希望永远象过去那样美丽。我以前还爱过你哩。可是,你是学校的老师,我害怕,连情书也没敢寄。”
春雄:“没同我这种人一起过日子,还不是桩大好事么?我成了瞎子后,家里的那口子受够了罪。”
阿琴:“真可怜。我打心眼里同情。她赶着高头大马,真能干。”
春雄:“她是个好人,有这样的妻子,我的福份算是不浅。”
阿琴:“说得是呀,你真幸福。”
春雄:“对,尽管我成了瞎眼人,尽管我穷得家徒四壁,可是,人生哪,就看你是怎么去想。”
阿琴(伤感地):“同你相比,倒是我不幸福了。即便名闻遐迩,可一想到工作,甚至都不能遂心如愿地结婚成家。”
春雄:“有没有意中人了?”
阿琴:“这个嘛,人倒是有不少,可是都不中我的意。因为他们不能理解艺术。”
春雄:“你是幸福的。”
阿琴:“这从何谈起?”
春雄:“人啊,为艺术而活着是最最幸福的。我真羡慕你。”
阿琴:“这倒也是。我也这么安慰着自己,断却了其它念头。”
春雄感到再这么谈下去,简直是浪费时间,便呼喊儿子道:“小清!小清!”独自一人在玩耍的小清答道:“什么事?”
春雄(站起身子):“我们回家去吧。”
阿琴:“啊唷,真扫兴。”
春雄:“改日再见。”
阿琴:“你可得来玩呀。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同我谈得上话的了。”
春雄:“啊哟哟,这可使我受宠若惊了。”
小清奔跑而来。
在栅栏的另一边,小川老师正和孩子们一起打木桩、拉绳索。朱实站在一边。
朱实:“我来帮帮你吧。”
小川老师:“不,我自己能干。”
朱实:“一点儿都看不出你还是个独身汉。怎么徉,你看我这个人?”
小川老师:“这……”
朱实:“没关系,怎么想就怎么讲呗。”
小川老师:“这个嘛,是这么回事。”
朱实:“哈,当老师的多纯真。你的脸都红了。”
小川老师(手足无措地):“这……,可叫我为难了。”说着,搔了搔腮帮子。
朱实:“别因为有学生在身边,就这么为难。即便是你,到了夜间,也还是想玩玩女人的吧。”
小川老师不由自主地叹息一声。
朱实:“我,真的是独身一人,还没牵挂哩。可是,没用,我再说也没人信。”
冷不防阿琴跑了过来。
阿琴:“你在胡诌些什么?明明吵着说。想早些回去啦,想去见见那个人啦。”
朱实:“你别瞎编了。(对小川老师)她这个人尽说些没影子的事。”
阿琴(一把拉住朱实的胳膊):“好了,回家吧。”
朱实:“那么,我明天再来。再见。”
阿琴:“Byebye(再见)!”
两人手挽手地朝校门口走去。
小川老师和孩子们愣怔怔地目送着她们。
一郎走来。
一郎:“方才在聊些什么呀?”
小川老师:“哪是在聊天?是在恐吓我。”
28.牧场栅栏处
马儿在奔跑戏耍。
老阿正斜倚在栅栏上,茫然出神地思忖着什么。
阿雪走来。
阿雪:“爸爸,怎么啦?为什么无精打采的?”
老阿正:“我一思忖,就觉得脑袋疼。”
阿雪“有没有发烧?”
老阿正:“没发烧。我说呀,等她们两人回来后,你叫她们别再穿那种衣服了。”
阿雪:“为什么?”
老阿正:“我一想到她们现在正穿着那种不时露出大腿的裙子在村里转悠,就觉得脸面无处可放。”
阿雪:“啊唷,爸爸您不知道,那是东京最时髦的服装。”
老阿正:“我不知道什么时髦不时髦。可女人把大腿裸露在外,……。哼——,如果是马呀猪呀,即光着身子也没关系。我问你,你对那张照片是怎么想的?”
阿雪:“那张照片,我看着也觉得羞得慌。可是,阿琴是艺术家呀。”
老阿正:“见鬼去吧。那种不知羞臊的东西可称作艺术的话,那还不如欣赏欣赏马和猪哩。”
“我们回来了。”传来了阿琴的声音。
寻声看去,只见对面的岗包上出现了阿琴和朱实的身影。
29.小学校园
村里的男女老少围着操场。
碧蓝的天空中,飘扬着太阳旗。运动会正处于高潮之中。
一郎喊了声“好”,吹响哨子。孩子们开始疾跑。同时,乐队也在一边奏起音乐。丸十担任指挥,冈信平敲鼓,小川老师吹喇叭,校工吹笛子,校长端坐在正面的席位上,一脸心满意足的神态。来宾席的椅子上,坐着田口春雄、光子、小清,阿雷等人。
30.学校门前的道上
阿琴和朱实走来。她俩今天照例打扮得花团锦簇的。
两人驻步停下,从小拎包里掏出小镜子,修整脸上的化妆。
阿琴:“今天可得好好注意礼仪。”
朱实:“那是你的事。我至少得在小川老师面前露一手。”朱实说着,扭动腰肢,裙子“叭”地松开扣子,滑落下来。
阿琴:“你这个人实在太低级。”
朱实(一边扣上裙子,一边说):“我得诱惑诱惑小川老师。”
阿琴“啪”地揍了一下朱实的屁股。
31.观众席上
正在观看运动会的人们低声议论着。
阿琴和朱实走来。
阿琴:“劳驾,让让道。”
人们让开走道。
两人往前走去。
32.来宾席上
阿雪看见两人后,对光子说。
阿雪:“妹妹来了,在那儿。”
光子:“嗬,打扮得可真光彩夺目。(转向春雄)孩子他爹,阿琴小姐来了。”
春雄:“呃,烦恼的艺术家来了么?!”
阿雪:“艺术家是烦恼呀。她到底是卡门呀。”
33.中央席上
校长的视线也落在阿琴她俩身上。他惊愕地瞪圆了眼睛,暗自提醒自己可别被她们吸引去注意力。
34.观众席上
阿琴发现丸十。
阿琴:“啊唷,那个人也懂音乐。”
朱实:“过去着看,那边挺有趣的。”
两人朝乐队走去。
35.乐队所在之处
阿琴和朱实走来。
正在指挥的丸十立即发现了她俩。
丸十:“你们好!欢迎!”
朱实:“你指挥得不错呀。”
丸十罕见地害臊起来,停止了指浑,跑到来宾席去搬椅子。
朱实目光落在吹喇叭的小川老师身上,向他频送秋波。小川老师兴奋得一股劲地直吹喇叭。朱实莞尔一笑,正欲扭腰摆肢。阿琴慌不迭地打了一下朱实的屁股。
丸十搬来椅子。
丸十:“来,请坐。请好好地听一听我们的演奏。”
丸十站到指挥台上,自作主张地打断正在进行的演奏,又重新开始指挥。这时,比赛已经结束,一郎站在校园中央,神色奇怪地瞧着乐队。
36.来宾席上
众人瞧着乐队。
37.观众席上
人们看着乐队。
39.乐队所在之处
丸十手舞足蹈地指挥着。
阿琴对着朱实嗫嚅道。
阿琴:“大家都瞅着我哩。”
朱实:“你稍微回个礼嘛。”
阿琴:“可……”
朱实:“这又不是坏事。”
阿琴:“说得也是。”
阿琴从容自如地站起身,朝前迈出一步,向四下鞠躬致礼。观众席上响起鼓掌声。
丸十更加狂热地挥舞指挥棒。
39.中央席上
校长诧异地看着一郎。
一郎困惑地往乐队方向走去。
40.乐队所在之处
一郎走来。
一郎:“丸十先生,行啦行啦!”
丸十:“嗯?”
一郎:“可以停止音乐啦!”
丸十:“噢,是么。”
音乐这才止歇下来。观众席上传来热烈的掌声。三个乐队队员疲累不堪。
41.校园中央
一郎:“下面作为特别节目,请田口春雄先生演奏新创作的歌曲《啊,我的家乡》。”
掌声如雷。
一郎:“关于这首新歌,校长先生想稍微讲几句话。”
掌声再次热烈响起。
42.中央席上
校长(站起身子):“现在我们马上就要听到田口先生新创作的歌曲。这是个极其出色的艺术作品,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我十分高兴,如此出色的歌曲能诞生在我们村子里。同时也坚信,这是全村的光荣。在这碧空如洗的秋日,能同各位乡亲一起欣赏这首艺术作品,能请我们朝夕仰望的浅间山也一起来欣赏这芬芳四溢的艺术鲜花,我感到无比愉快。同时我相信,浅间山也一定会为此而骄傲。”
掌声四起。
43.乐队所在之处
丸十紧挨着朱实坐下,同她们一起鼓着掌。
丸十:“那是我的风琴。”
44.来宾席上
春雄和光子因激动而心情紧张。
45.中央席上
校长:“田口先生,请吧。”
46.校园全景
一架风琴置放在校园中央。
在一郎的引导下,春雄走了出来。
光子牵着小清的手,跟在他们后面。
掌声震耳。
春雄向四下行礼后,在风琴前坐下。
光子:“这就是以前你一直使用的那架风琴。”
春雄不胜怀念地抚摸风琴,良顷,才开始弹奏。
光子和小清齐声歌唱。
静谧的校园里,只听见歌声和琴音在清越地飞扬。
47.中央席上
校长已经泪水盈眶。
48.乐队所在之处
阿琴和朱实也入神地聆听着。
这时,只有丸十一人暗自注意着周围人们的视线,悄悄地捏住坐在旁边的朱实的手掌。
朱实蓦然惊立,裙子哗地滑落下来。
众人看到后,哄然大笑。
49.校园
风琴声和歌声戛然而止。
50.中央席上
校长诧异地站立起来。
51.乐队所在之处
阿琴:“朱实,怎么搞的?”
朱实:“这个人捏我的手呀。”
又是一陈哄然大笑。
52.校园
春雄起身离座。
春雄:“光子,回家去。”
光子赶紧拉住春雄的手。春雄气冲冲地朝着他所无法看见的方向走去。
“田口先生,”一郎喊叫着,想劝阻住他。
53.中央席上
“田口先生,”校长也喊叫着,飞跑过来。
54.校园
春雄:“不,请让我回去。”
一郎:“可是,田口先生,大家并不是笑你呀。”
校长奔跑着走来。
校长:“田口先生,太对不起了,发生了这种事情,我得谢罪。我向你赔罪,请你再演凑一遍吧。”
春雄踌躇不定。
55.乐队所在之处
阿琴、朱实和丸十都注视着此事如何解决。
阿琴再也坐不住了,疾步跑向校园中央。
58.校园
校长:“怎么样,拜托了。”
阿琴快步奔来。
阿琴:“春雄先生,求求你别生气,再演奏一遍吧。”
校长:“请你们离开这儿。”
阿琴:“可是,不是我们的责任呀。”
校长:“不管那些,请你们离开这儿。”
阿琴嚎啕大哭起来。
阿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离开这儿。”
她一边伤心地哭泣着,一边朝校门走去。
57.校门□
阿琴哭泣着走出校门。
朱实追了上来。
朱实:“对不起。”
阿琴:“你这混蛋!”
阿琴一把扯过朱实的裙子,拳头雨点般地砸了过去。
人们大笑起来。
阿雪飞快跑来。
阿玄:“快住手,让别人看了多不好。”
阿琴逃跑似地离去。阿雪紧追其后。
朱实:“有什么可乐的?!”
朱实朝众人喝骂一声,也离开了。
58.校园
春雄:“我这么任性,太对不起你们了。可今天实在没有心绪演奏。非常抱歉,请让我们回去吧。”
校长:“说得也是,艺术就是感情呀。”
春雄:“不,不是因为这个。”
校长:“好吧,下次当你心情舒畅时,我们再来欣赏吧。”
春雄:“给你们添麻烦了。”
春雄由光子牵引着,和小清一起回家去。
光子对春雄说。
光子:“我们和那架风琴太没缘分了。”
59.牧场的岗包上
阿琴和朱实百无聊赖地闲坐着。
朱实:“我说呀,我们回东京去吧。”
阿琴:“那么,小川老师怎么办?”
朱实:“我已死心了。”
阿琴:“你倒是蛮干脆的。我不回去。”
朱实:“可是,我们多无聊啊。就连这村子里,都行走不得。你父亲又发高烧,卧床不起。”
阿琴:“所以,我才不能回去。你以为这样遭尽羞辱,还能回东京吗?我是为了给故乡增光添彩才回乡的。连衣服,我都借足了够六天穿的,可现在竟不能穿着这些衣服到处转悠。”
朱实:“都是丸十不好。”
阿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就是被他揑了揑手嘛。”
朱实:“可我正爱恋着小川老师,这种时候我不愿意被其他男人触碰。”
阿琴:“哼,说得倒漂亮。”
朱实:“我真想见见小川老师。今天学校放假,他在干什么呢?”
阿琴:“你那么想去看他,就去呗。”
说罢,把朱实推下岗包去。
朱实:“你干什么呀?”
阿琴:“喂,我想出个好主意。(蹦跳着赶来)怎么样,在这村里跳场舞吧。我们一跳舞,村里人准吃惊。”
朱实:“如果我们跳的话,会吃惊的吧。”
阿琴:“让他们看看我们的艺术是什么样的艺术。这样,昨天的过失就算不了什么。对吧,连浅草的桧树舞台都座无虚席,在这个村子里一定会大受欢迎。”
朱实:“可是,服装呢?”
阿琴:“那种服装只要有几张大树叶就可代替的。”
朱实:“不知小川老师会怎么说?”
阿琴:“他准喜欢。只要是男人,谁都喜欢看的。”
朱实:“他能不能理解,我还是表示怀疑。”
阿琴:“理解什么?”
朱实:“我们的艺术是先锋派艺术呀。小乡村里的教师能理解吗?”
阿琴:“这你就放心。我可以打保票。他还是独身汉子吧,准保感激得无话可说。这点绝对错不了。”
朱实:“那么,就跳吧。”
阿琴:“好,就这么说定了。”
阿琴一跃而起,“嗨”地叫唤着,跳起舞来。朱实受其感染,也尖起嗓子歌唱起来。
60.牧场的洼谷里
正在对着牛群写生的小川老师和五、六个学生听见阿琴她们的叫声。
小川老师感到奇怪,爬上坡去。
孩子们也跟随而上。
61.山坡上
小川老师和孩子们爬上山坡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阿琴光穿件薄如蝉翼的无袖内衣,在胡蹦乱跳;朱实则拍打着大腿,按着节拍歌唱着。
小川老师:“喂,下坡去!下坡去!”
小川老师慌不迭地把学生们赶下坡去。
牛群却跑来围观阿琴她们。
阿琴和朱实在牛群的围观下,引颈歌唱着、舞蹈着。
62.车站前
十来个人聚成一团。
冈信平站在人群中央。
冈信平:“那个小孩刚才亲眼看见的。”
青年A:“有这种事——?”
冈信平:“反正是脱得一丝不挂,咚、咚咚,咚、咚咚,美得令人神魂颠倒。”
青年B:“喂,去瞧瞧。”
冈信平:“不行了,还能等你现在去?她们早已不跳了。”
青年A:“要能看上一回多好?”
冈信平:“总而言之,艺术这玩意真够味儿。喂,你们想想,裸体雕刻不是常见的吗?她们啊,就同裸体雕刻一样。”
老头子:“这样看来,得去东京看上它一回。”
其老婆:“那种玩意儿,你想看的话,我跳给你看。”
老头子A:“你开什么玩笑!”
冈信平:“哈哈哈哈,这倒不错,看上一次也行哇。”
众人大笑。
丸十跑来。
丸十:“喂喂,冈信平,听说今天牧场发生了一桩有趣的事。”
冈信平:“我们正在说那桩事哩。”
丸十:“她们的舞蹈在东京也是很有名的。喂,过来,过来。”
丸十招呼冈信平离开人群。
丸十:“这也许比盖旅馆还要赚钱哇。”
冈信平:“这……”
丸十:“这什么呀!我是说让她俩表演一下,你去同她们商谈。”
冈信平:“好——咧。这就去。这玩意儿,是人人想看,一本万利。老爷,要发大财罗。”
丸十:“你说些什么呀?我这是介绍艺木,快点给我去谈判。”
63.通往牧场的道上
冈信平扬鞭飞马。
插在他背上的丸十运输铺的旗子哗哗飘扬。
64.牧场小屋前
冈信平正和阿琴、朱实商谈着。
朱实:“不过,你爸爸正在发高烧,这时候表演好不好呢?”
阿琴:“这有什么不好?我赚到的钱全部给爸爸,不就是孝顺老人吗?”
冈信平:“对,那当然是孝顺老人。”
朱实:“可是,我们才露出一点大腿,你爸爸不就光火了吗?”
阿琴:“这种事,上岁数的人是不理解的。”
冈信平:“对,说得对极了。”
阿琴:“正因为一切艺术都不能为人们所理解,我们才会感到痛苦。”
冈信平:“确是此理,确是此理。”
朱实:“你懂吗,这种深奥的事?”
冈信平:“这,马马虎虎懂一点儿。”
阿琴:“不管怎么说,只有六天休假,后天得回东京,明天不演就没机会了。”
冈信平:“是,我明白了。马上就开始大张旗鼓的宣传。”
阿琴:“那么再见,过一会儿我去具体商定。”
冈信平:“是,我们恭候着您。”
65.通向牧场的道上
冈信平催骑而归。
66.宣传
肖像照上的舞姿被绘在宣传画上,上书——
“艺术之美
丽莉·卡门小姐和麻耶朱实小姐演出
时间:今夜六时。
地点:丸十仓库
67.车站前
宣传画前,人头攒动。
68.车站月台上
月台上也是人头攒动。
69.林中小道
小道边的大树前也是人头攒动。
老头子A:“即使把老婆送到当铺里当掉,也得去开开眼界。”
老头子B:“我家的老婆子从今天早上起就兴奋得不行,直叫‘看跳舞去,看跳舞去’。”
大家一阵大笑。
道边停着一辆马车。春雄抱着睡熟了的小清坐在车上。
春雄:“喂,走吧。”
听他一召唤,正在看宣传画的光子拉起缰绳,赶动马车。
光子:“宣传画上说阿琴小姐要在丸十仓库表演舞蹈。”
春雄:“你想看的话,就去吧。”
光子:“可是,听说她是跳脱衣舞。”
春雄:“怪不得大家这么议论纷纷。”
光子:“这事多不好。要是让牧场大叔看到这种宣传画,不知会多难受哩。”
春雄:“阿琴小时侯就不是个聪明孩子,所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光子:“那也不见得,不是还爱上过你吗?”
春雄:“那时候她老是在半道上等侯我从学校下班回家。我被她缠得苦不堪言。”
光子:“怕是愉快得出乎意料吧。”
春雄:“时至今日回顾起来,确是够令人怀念的。同他人相比,可以在我眼前浮现的往事实在太少了。”
光子:“在这很少的往事中,有关我的则更是少得可怜。我嫁过来刚满一年,你就去当兵了。”
春雄:“可是,打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能重见生我养我的家乡了。所以,我现在仍然象是过着和那一年相同的幸福生活。那段日子牢牢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光子:“因此才能创作出那样优美的歌曲吧。”
春雄:“同亮眼人相比,我看见的东西更多。如果我是个真正的作曲家,一定可以创作出无数歌曲。”
光子:“你就是真正的作曲家,只是没有钢琴或风琴而已。但你确确实实是个艺术家。”
春雄:“喂喂,艺术家光阿琴一人已足够了。”
光子:“啊,校长先生来了。”
只见校长从正前方慌慌张张地跑来。
光子勒住马缰绳。
光子:“校长先生,您好!”
校长:“你们好,一家老小全在一起啊。”
光子:“想让他去弾一会儿风琴,所以,赶车送送他。”
校长:“我到牧场去一次。那张宣传画,你看到了吧。”
光子:“噢,是阿琴小姐表演舞蹈的事吧。”
校长:“真不象话。演出那种玩意儿,对村里人有百弊而无一利。我得到牧场去一次。”
校长急冲冲地走了。
春雄:“有毒害的东西看不得,做个明眼人倒够麻烦的。”
光子:“越是有毒的东西,人们倒越是要看哩。”光子驱马赶路。
70.牧场的田野里
老阿正在勤快地干活。阿雪跑来。
阿雪:“爸爸,校长先生来了。”
老阿正直起腰杆,校长走来。
校长:“老阿正,我干了一桩荒唐事,今天来向你谢罪。”
老阿正:“这是哪里话?我可不记得有什么事需要您校长来谢罪。”
校长:“不,被你这一说。我更是羞愧难当了。看来让阿琴回乡,是做错了。”
老阿正:“嗳?怎么,阿琴又干什么事了?”
校长:“对这桩事,我作为一个教肓工作者,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阿雪:“校长先生,我爸爸今天早上才好不容易能够下床的。”
老阿正:“不,只要是有关阿琴的事,我就有责任听取意见。”
校长:“我也得负这个责任。对阿琴的艺术一无所知,却高兴得喜不自禁,以至铸成今日大错。她今天没在家吗?”
阿雪:“她去对面的饮水处了。”
校长:“我去找找她。”(转身欲走)
老阿正:“阿琴偷人家东西了?”
校长:“哪能呢,不是的。”
老阿正:“那么,请告诉我吧。大体上我还是可以做到遇事不惊的。”
校长:“今天晚上,阿琴要表演舞蹈,是裸体舞。”
老阿正(情不自禁地反问):“光着身子?”
校长:“村子里已经沸沸扬扬,议论纷纷了。听说门票卖一百日元一张,看来是丸十出的主意。”
老阿正:“……”
阿雪:(惶惶不安地注视着父亲的脸色):“……”
校长:“如果让那种玩意儿上演,对村里的年轻人是亳无益处的,甚至给小孩子都要留下不良影响。我无论如何也要请她别去表演。我去找找她。”
老阿正:“我也去。”
校长和老阿正往小山方向疾步走去。阿雪紧随其后。
71.山包上A
三人爬上山包,四下巡视一番,又急急往前走去。
72.山包上B
三人爬上山包,驻步寻找。
传来了怪叫声。三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73.斜缓的山坡
三人攀爬而上。阿琴和朱实的尖声怪叫听得越来越真切。
校长走累了,停下脚步,缓缓气。
老阿正和阿雪也气喘吁吁地收住脚步。
校长:“她们在为今晚演出进行排练哩。”
阿雪:“怪不得我找不到铅皮水桶,原来被她们拿来当鼓敲哩!”
校长:“简直是发疯。”(正欲往上走去)
老阿正(抓住校长胳膊,把他拉回来):“校长先生,等一会儿。”
校长回首一看,蓦然惊住。
老阿正眼中泪花闪闪。
老阿正:“我不想看见女儿那令人羞耻的样子,请你也别去看。”
老阿正哭瘫在地。
阿雪:“爸爸,你又发高烧了。”
校长:“……”
老阿正(站立起来):“不,没关系,不要紧的。我说,校长先生,事至今日,我就讲讲心里话吧。我是最喜爱阿琴这笨丫头的。可是,一个姑娘家跑到东京去,能找到什么正经饭碗吗?何况她还是个不辩好坏,缺少主见的黄毛丫头。她连个正正经经的丈夫都没有,尽管在搞什么艺木啦、文化啦,我哪能高兴得起来呢?我又是恨她,又是疼她;嘴上是在骂她,可心里却牵肠挂肚地记挂着她。一走多年后,她说想回乡,我哪有不见之理?可我又害怕一旦见了面,便会知道一切真相,所以,才不想见她的呀!现在她已经回来了,一切都已无法挽救了。我说,校长先生,她想跳舞,就让她跳吧。人们要笑话,就让人们去笑话吧。反正生下这样的孩子,是作父母的不幸。让人们也一起笑话我吧。是的,随便人们去笑话吧。那丫头的舞蹈对村里青年人有害的话,那政府为什么不在东京禁止那种舞蹈呢?在日本的首都表演着的舞蹈,到这深山僻乡来表演,也一定错不了的。呵——,准保也是艺术吧。”
校长:“老阿正,今天我彻彻底底地败了。听了你的话,我不知道如何办才好。不让想跳舞的人跳舞,是侵犯人权。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为了赚钱,到处盛行起有百弊无一利的赛车。这样看来,丸十打脱衣舞表演的主意,也许还是无罪的哩。”
老阿正(突然脸色严厉地):“不,丸十就得另当别论,我去警告那家伙一下。对,我这就去。阿雪,刚才的话别告诉阿琴。”
老阿正匆匆忙忙地走了。
校长也着了慌,赶紧追上去。
校长:“我也一起去。”
74.丸十仓库
仓库四周忙乱一片,有的在支木架,有的在挂草席,有的在搭舞台。丸十正在指挥着。
丸十:“喂,就今晚演一个晚上,给我少用点绳子,凑合凑合就行了。啊,对了。打头的,把前面划作特等席,把它圈开来。”
打头的:“嘿嘿嘿,这真是个好主意。稍稍多化点钱,也还是坐特等席看得痛快。”
丸十:“那还用说。哈哈哈。”
得意大笑着的丸十看见校长和老阿正走来。
丸十:“喂,你们一起来啦。离晚上时间还早着哩。来,到对面去坐一会儿吧。”
校长:“你想大捞一笔钱吧?”
丸十:“哪里的话,这都是为了村里啊。我是为了村里的文化事业,率先……。嗯,那句话怎么讲的?只有介绍第一流的新艺木,村里的文化事业才会发展,否则是要落后于时代的。这就是我的宗旨。”
老阿正:“你给我住嘴!”
老阿正猛然一声厉喝。
丸十蓦然一惊,木匠们也不由自主地寻声看去。
老阿正:“你别给我说漂亮话了。我是阿琴的老子,对她是了如指拿的。阿琴那家伙从小时候起,学习成绩就若是倒数第一,到十八岁时还拖着大鼻涕哩。她决不可能掌握什么优秀艺术!大家对她的舞蹈这么感兴趣,只是想笑话她赤身裸体罢了。”
丸十:“阿琴她爸,才不是象你说的那样哩。她是丽莉·卡门呀!”
老阿正:“丸十先生,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丸十:“那还用说。”
老阿正:“我最讨厌你这种谎话连篇的家伙,嘴上说着为了文化事业,为了村里人,而肚子里打的尽是赚钱的算盘。现在不是竞选议员,你别给我讲漂亮话。”
丸十:“你尽说些什么呀?就让你说个痛快吧。”
老阿正:“哩,我当然得数落个痛快。”
丸十:“什么?!”
校长:“丸十先生,我也正想这么告诫你一番哩。原先我认为你又不是小孩子,这才沉默至今的。可是,连这样好脾气的人都一本正经地发起火来,我也觉得应该认认真真地发顿火。”
丸十毕竟有点畏缩了。
老阿正:“象你这种连盲人的唯一乐趣都要抢夺的家伙,会有一颗为了文化啦、为了人们的好心吗?田口先生只好可怜巴巴地让小孩牵着他到学校里去弹琴。我听说你夺走他的风琴时,就觉得你不是个人。只有黑心鬼才干得出那种黑心事。”
老阿正话声未落,丸十大叫一声“你胡扯些什么”,把老阿正猛地推开。
说时迟,那时快,校长喝道:“你干什么?!”说着,“嘿”地一便劲,来了个拿手的大背包,把丸十摔了出去。
一郎和小川老师飞步赶到。
一郎:“爸爸,怎么啦?”
小川老师:“我们跑到牧场去后,听说你们来这儿了。心想不知会出什么事哩。果然不出所料……”
校长(指着摔倒在地、连声啤吟的丸十):“看你这熊样,再瞧瞧我!我当校长的动了暴力。但我决不后悔。浅间山会为我作证的。”
校长说罢扬长离去,其他三人相继离开。
75.道路上
四人默默无语地走着。
突然,老阿正收住脚步。
老阿正:“校长先生,很是抱歉。我再看见阿琴,真是心都要碎了。她明天回东京。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了。今夜就让我在你家住一宿吧。”
校长:“行啊。我也觉得很不是味。怎么样,你们也到我家去喝一盅吧。”
小川老师:“好吧。”
校长:“好久没唱了。也请你们听听我唱的浅间山歌谣吧。”
前方有一辆卡车驶来。
四人让开道路。
卡车上传来鼓声。原来是冈信平在卡车上敲着大鼓。
在擦身而过的卡车旁厢板和后厢板上,都大字书写着“裸体艺术”几个字。
76.设在仓库里的剧场
舞台上悬着古怪的幕市,垂着三只裸电灯泡。
观众席上人头攒动。人们叫喊着“快点开幕”,别吊胃口啦”等,其中夹杂着“嚯——”、“嚯——”的唿哨声。
冈信平走到幕布前面。“噢——!噢——!”人们高声欢呼,掌声四起。
冈信平鞠了三个躬。
冈信平:“让诸位久等了。”
人声:“都等得急死人了。”
冈信平:“现在马上就要开幕了,在这儿将演出诸位等盼得望眼欲穿的伟大艺术——丽莉·卡门小姐和麻耶朱实小姐表演的高雅舞蹈……”
人声:“快点演吧!”
人声:“别罗嗦了!”
冈信平:“喂,请安静,请安静!另外,由丸十运输铺专程从轻井泽请来的朱庇特乐团担任音乐伴奏。”
掌声骤起。
冈信平:“演出现在开始。”
在众人的欢叫声中,冈信平退入幕后。
77.幕布后面
冈信平走到大鼓前,咚咚咚地挥棒敲打。
78.舞台
幕布牵牵扭扭地好不容易才拉开。
掌声雀起。
舞台一侧坐着三个乐士。一人拉手风琴,另外两人弹吉他。丸十任指挥。
少顷。打扮得妖形怪状的阿琴和朱实摆出矫揉造作的舞姿,走了出来。
掌声震耳欲聋。
两人动作拙劣地跳起舞蹈。
79.观众席上
脸,一张张引颈等盼着的猴急的脸。
不知谁尖声尖气地叫道:“快点把衣报脱光!”
80.舞台
两人舞姿蹁跹。
有人“妙”地学了声猫叫。全场哄堂大笑。接着又是一声尖利的猫叫。这下子牛嗥声、鸡鸣声、猪嘹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哗”地一声,两人的衣服脱落在地。
众人一愣,场内静寂得没有半点声息。
81.观众席上
脸,一张张瞪大了眼睛的脸庞。
82.校长家里
四人盘腿相对而坐,在各自的餐盘上,放着家烹菜肴和酒。
然而,空气沉闷得就象是在通宵守灵。
老阿正“哇”地一声掩面泣哭。
校长、一郞,小川老师也垂气丧气的。
老阿正一边哭泣,一边说道。
老阿正:“校长先生,我一想到现在女儿正在众人面前裸露着身子,简直比自己赤身裸体地跳舞还要羞耻。”
校长:“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明白的,只有人才懂得羞耻。这是最尊严的,这是最尊严的事呀!”
老阿正:“来,再给我酌一杯。”
小川老师马上接过酒杯。
校长:“今夜我们喝个一醉方休。(冲着厨房)喂,再端酒来!”
一郎:“刚才夫人出去买酒了。”
校长:“好吧,我来唱支歌吧。”
校长开始吟唱浅间山歌谣。
83.道路,远处望得见浅间山
光子赶着马车。
马车上坐着阿琴、朱实和阿雪。
阿雪:“我总觉得爸爸不会要那笔钱的。”
阿琴:“哪能不要那笔钱呢?凡是人,没有不爱钱的。”
阿雪:“我们倒是想要钱的。”
阿琴:“好吧,如果爸爸不要,我就送给你。不过,那样的话,你得给我寄还一半来。”
阿雪:“嗳,就这么办吧。皁知这样,方才我还不如带一半来哩。”
阿琴:“爸爸到底收不收,现在还不清楚哩。”
阿雪:“这倒也是。现在那个人该已把钱交到爸爸手中了吧。”
阿琴:“爸爸真古怪。当女儿的要回东京去了,他却住到他人家里,也不来见见女儿。”
朱实:“我也想再见一见小川老师。(对着阿雪)请代我向他问个好吧。”
阿雪:“嗳——。”
朱实:“你告诉他,我是不胜惆怅地返回东京去的。”
阿雪:“嗳,我会告诉他的。”
84.车站前
马车到达车站后,丸十和冈信平从车站里跑了出来。
丸十:“啊,多谢多谢,昨夜辛苦了。”
冈信平:“人们是如醉如狂啊!”
阿琴:“是么?他们理解这种艺术吗?”
冈信平:“嗳,全都理解透了。”
丸十:“承你们的厚泽,我也赚了一笔钱,今后将把这笔钱用于文化事业。”
阿琴和朱实神气活现地走进车站。
丸十也抜腿跟去,突然看见光子。
丸十:“噢,对了。阿雪,你也听着,我居然把这事忘掉了。那架风琴,我的孩子已经玩厌了,不再弹了,光子,就送给你们吧。”
光子:“什么?把那架风琴送给我们?”
冈信平:“老爷,这岂不是太可惜了,等到旅馆盖成后,用得着那架风琴的。”
丸十:“用是用得着的。算了,就送给光子他们吧。人得有点气魄,你赶快用马车把它拉回去。”
光子:“真的送给我们吗?”
丸十:“我这个人最讨厌撒谎。我说啊,阿雪,你告诉你爸爸一声,就说那架风琴还是送给了田口先生。”
阿雪:“我知道了。”
冈信平:“是呀是呀,赚了大钱后,是得慷慨一点。”
丸十:“你在胡扯些什么?我怎能抢夺瞎子的唯一乐趣?你待会儿也到校长那儿去,好好地给我传告一声,说是我为了对运动会上发生的事,表示歉意,把风琴送给了田口先生。”
冈信平:“是。”
丸十:“怎么样,我是一文不要地白送你的哟!”
光子:“多谢您了。”
说罢,感激地鞠躬行礼。
丸十得意非凡地步入车站。
冈信平:“嘿,趁着他主意还没变,你赶快把风琴搬回家去。老爷就象变化无常的云朵。”
冈信平也走进车站。
光子赶着马车刚欲离去。忽然,“啊,对了。”想起一桩事来。她把马车赶到车站前的角落处,手脚利索地解开马匹,翻身上马,急速离去。
85.小学校园
小川老师在弹奏《啊,我的家乡》。周围,孩子们跟着一郎在跳舞。
“牧场浓绿沁眼目,
青春倚栏飞思遐,
牛儿呵,马儿呵,
洁白的云朵载我梦幻到天涯。
游子又将弃远方,
何日才能归家乡?
啊,火山脚下,
我那盛开荞麦花的家乡。”
校长和老阿正站在校舍前。
老阿正:“虽然这也许是算肮脏的钱,但毕竟是我女儿劳动得来的。如果这笔钱对学校能有所帮助的话,那么,她那荒唐至极的把戏,也算多多少少起了些有益的作用。请把这笔钱用在学校的正业上吧。”
校长:“是么?那我高高兴兴地领情了。我一定让这笔钱发挥作用,努力从这个学校的孩子们中培养出真正的艺木家来。”
老阿正:“多谢了。”
校长:“曾创作过那支动听歌曲的田口先生也是这个村的人。如果这样的人才源源不断地涌现,日本不知会变得多么美好。对了,把这笔钱抽出一部分来给田口先生还债吧。”
老阿正:“可以,可以。那样的话,我女儿虽然愚昧无知,也算为故乡做了点好事。我也可以松口气了。”
86.车站月台
电气列车开动了,阿琴和朱实坐在列车放置行李的地方,叫喊着“Byebye(再见,再见)”。
送行的丸十、冈信平、阿雪挥手道别。
电气列车开远了。
丸十:“她们正是飞来的蠢财神啊!”
87.车站检票口
前来看热闹的青年A学着阿琴的口吻。
青年A:“Byebye,呸!这些大傻瓜!”
88.铁道线
电气列车疾驶而去。
几个青年驻步目送着阿琴和朱实。
青年F:“喂,光身子的家伙走了。”
89.铁道线
阿琴和朱实挥手远去。
青年D(一边挥手):“昨晚真带劲。”
青年E:“过些时日再来多好哇。”
90.电气列车上
阿琴和朱实往铁道两边挥手献媚。
阿琴:“回乡一次还是值得的。”
朱实:“乡下人出乎意料地可爱。”
91.铁路边的小山上
光子背着小清,牵着驮着春雄的马,急急登攀而上。
光子:“啊,赶上了,这就放心了。”
春雄:“如果赶到车站去送行的话,非得错过机会不可。”
说罢,翻身下马。
光子:“托她们的福,风琴重新回到了咱家。”
电气列车汽笛长鸣,由远及近。
光子(大叫):“阿——琴——小——姐——!”
春雄(也高声喊道):“阿——琴——,多谢了!”
小清挥手送别。
光子不断地鞠躬致谢。
载着挥手招呼的阿琴和朱实的电气列车一晃而过。
92.电气火车内
阿琴:“他们在喊些什么?怎么一股劲地鞠躬?”
哈哈哈哈看得笑死 这片子比较神奇的地方在于角色心理的错位与时代变迁的日本农场-都市文化交错 女主的故乡设定为北轻井泽的牧场非常之诡异 并非日本传统的乡野而更像西方化的乡村 而都市来的「艺术」则更像是一种西方化的「裸体」新「文化」这部看完了才意识到是高峰秀子演的!!完全不像她在成濑巳喜男片子里的现代女性形象 而是一个傻傻的天真的被城市所收留的乡村女孩/其和故乡受人尊敬的音乐家的鲜明对比似乎形成了双重讽刺 一是对不知所以然而成为脱衣舞女的傻乡村女孩一是对一味执着于所谓传统经典艺术形式的乡村艺术家与教育家 倒是父亲虽然接受不来女儿那套「艺术」却真挚地希望女儿能够快乐不被人欺负和嘲笑让电影显得格外亲切/姐夫-学校老师穿的像卓别林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
艺术形式为表,人心嬗变为里;红裙艳抹西洋服,酥胸痴肥脱衣舞
日本第一部彩色片,第一部伊斯曼彩色胶卷拍摄影片是《地狱门》。副导演之一为小林正树。片子很2,很搞,很快乐。
日本第一部彩色剧情片的色彩真饱满鲜亮。最棒的不是城市与乡村的差异冲撞中展现固有观念的局限,而是城市舞娘的单纯本性能在“淳朴”乡民的各种闲言秽语下“逃生”。奔放清澈的高峰秀子使这一切令人信服。
“脑壳被牛踢坏了”的傻大姐高峰秀子,动不动对着浅间山吟诗的校长笠智众,公忠体国的残废皇军音乐家,还有无良商人和苦命老爸,几个典型人物围绕战后的城乡差别演绎出种种笑话。有美国电影的影响,也有日本的人情和道德,但还没有成熟的本土风格。第一次大银幕看木下惠介。
字幕很差,所有歌词都没有翻译。可以看到高峰秀子跳脱衣舞和笠智众玩过肩摔,作为第一部彩色片,已经有意识的以颜色制造对比和冲突,进而引申到战后激烈的文化冲突。显然参考了好莱坞的歌舞片,连作为舞台的乡村也经过了西方化的改造,卡门姐妹在草甸登场时有种阿尔卑斯山少女的即视感。
错乱的战后。披着现代国民教育(歌谣、体育)、西部片外景的皮,依然是传统的伦理价值。非荡妇非圣母的新女性,只有主动附庸到类似妓女的身份才能被保守的村落接受。
真正毒害故乡孩子的怎么会是这些大人眼中不洁的表演捏。小金还是那个在树底下跟爸爸说“我爱你”的小金。
拍成彩色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卡门鲜艳的服装与村民形成更明显的对比。两种文化的冲突引出的故事,不过导演的态度比较暧昧。很难接受高峰秀子这种傻大姐的形象,太伤人了。
“二”了吧唧的卡门。“二”到了她这里,成了一种品质,人性中最好的品质。卡门是耍得了“二”,卖得了萌,充分发挥了“二”的精神,把它变为一种正能量。对待自己宽松一点,最后总会历练成那种在一个坑里反复摔也不怕疼的人。
#8thBJIFF# 修复版。松竹30周年纪念“总天然色映画”,看着一堆小津片子里的熟脸跟这儿放飞自我简直哈哈哈,虽说奇葩也总算是歌舞片了!看惯了成濑片里的高峰秀子,再看她跟这儿没事儿露大腿真是……特别典型的本土和外来话语的对立、城乡二元,但是还有很有趣的世界想象(比如卡门唱的爵士歌词)
日本第一部彩色电影,歌唱的段落挺多,基本运用全景远景镜头,很少用特写。新中国第一部彩色电影是戏曲片,这样看大家都有共同之处。传统乡村的保守和新潮都市的开放之间的矛盾形成许多喜剧欢乐,本以为所谓「裸体舞」可能是父辈的误解,没成想居然是真的。电影画面里没直接暴露,低视角从裙子落下到只露两双大腿,惹人遐想。可毕竟卡门的到来,还是在经济层面对乡村艺术教育起到有益的帮助,很微妙的结局。
比秀子露大腿更让人惊讶的,恐怕只有笠智众亮的一手过肩摔。日本第一部彩色影片,松竹担心彩色胶片不靠谱,还摄制了一版黑白片。秀子在自传里讲述过拍摄过程的艰难。当时使用的彩色胶片感光度只有六度,需要在演员身上涂抹扮入抛光粉的厚厚粉底,且每个演员因肤色不同,还需试调不同的粉底液。棚内摄影的高温甚至烤到秀子头油熔化冒烟。拍摄轻井泽高原的外景时,要用定制的榻榻米大小的反光照相机将演员围住拍摄,阳光反射下演员很难睁眼睛。所以片中外景秀子的眼睛常是眯着的。扮演盲人的佐野周二倒是捡了便宜。
传说中的岛国第一部彩色片,彩用轻喜剧的壳,温暖讽喻村落文化与城市流行的碰撞,全程行云流水配明信片一样的画面,堪称国宝级作品。
Deko-chan at her wildest
内容总地来说比较一般,思想有点冷饭。说是歌舞片好像又不太够?反正我对歌舞片也没什么兴趣。舞蹈对我而言真是太无聊了。「甜美情歌」和盲人音乐教师作的歌子都很好听。「圣母颂」及其爵士乐逛点儿变奏也很好听。可能本片最大的还是首部彩色电影的影史意义吧,所以才取了如画轻井泽的景,以打扮入时的艳舞女郞作主角,强化色彩的视觉冲击。
疯癫的高峰秀子,前面有点无聊。
日本第一部彩色电影,目睹了高峰秀子红色长裙下的白色内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看了两遍…木下惠介才真是坏,让秀子小姐从山坡上跑下来,一个长镜头捕捉到的波涛汹涌…片中扮演的脱衣女郎回乡下的遭遇,可窥见那个战后美国民主主义之风带来的性开放和本土日本的文化间的冲突。
这就是四重奏里轻井泽五十年代的样子啊。那时候乡村的人才刚刚到城市去,完全误解了艺术和梦想,而且全片都没有和解的迹象。轻快的调子里是非常沉痛的失去啊。高峰秀子能演这样的角色,对演员来说是幸运而非不幸的。看完才知道这是日本第一部彩色电影,更make sense了。
为了高峰秀子颠覆形象的表演给四星,如果歌词也能译成中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