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疾病死亡空巢家庭悲剧片。满眼的绝望,虽然时有儿子的看望,也有自己喜爱的写作爱好,但是还是穷困潦倒,重病缠身,面对生活无能为力。想要留住记忆,顽强地生活在自己的老房子里,但是儿子预估的所有事实都发生了,倔强导致了最终的悲剧。如果能够承认自己的老去,对生活屈服一些,可能还能沉重地活下去,也许生活就是一种折磨,离去虽然有些扼腕和不舍,但是不失为一种解脱。
老态龙钟的老夫妇从睡梦中醒来,妻子开始洗漱并开始整理家务。丈夫爬起来后就跑去书房,开始自己的写作。妻子穿戴好后就出了门,先是去了一家玩具店,跑进去后也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玩具。然后又去了一家杂物店,但是也是转悠了半天,一无所获。丈夫发现妻子出门了,害怕她出事,就出门寻找,去了书店不在,又去了杂物店找到了妻子。因为妻子喜欢花,丈夫为妻子买了。然后就回家,妻子开始摆弄买的花,丈夫继续开始写作,并与自己的同行开始谈论自己的创作。然后就是儿子来看望他们,丈夫向儿子述说妻子的病情。儿子了解病情,让父亲要联系好精神科医生为母亲看病,父亲答应了。然后儿子问父亲要了钱就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然后有事儿子来了,说帮他们找到了一个老人护理机构,可以让他们住,也可以有医师照顾,这样两个老人不容易出事,但是丈夫不同意,他觉得自己这里有两个老人的回忆,他们可以相互照顾,不需要去。但是儿子走后,丈夫出去出席了一场同行的联谊会,见了自己的情人,然后回家就犯了病。等第二天天亮,妻子发现喊救护车,已经迟了,丈夫在医院去世了。妻子不久后也在背诵圣经中溘然长逝。两个人不再住在一间房子里面,而是化为灰烬,放入瓮中,进入了坟墓里。最后宁静的家里,东西都在,老夫妇却不见了踪影。最后清空的房间,更是让人怀念。人去楼空,无法避免。
其实最后葬礼上回放的照片,还是很感慨的,两个老夫妇也有年轻的时光,结婚、生子、老去……仿佛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历程。谁会愿意舍下这一切,远远离去,但是自然规律一次次让你明白,死亡、逝去是无法避免的。整部电影非常压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老了,可是我们不在其侧,所有的孝义都只能挂在嘴边,无法朝夕陪伴,只是用工作忙,路途遥远做借口,冠冕堂皇地说着,殊不知父母在不知不觉地老去,等你发觉这些时,他们正一步步走远,只是不愿打扰你,才一直压抑在心底。所以经常去看他们吧,多打打电话吧!也仿佛看到了自己,如果有这么一天,力不从心了,就抓起酒瓶,狂喝一气,人生一场,大笑而过,也许这样的人生才后洒脱吧!如果这么孤苦地死去,真是让人心寒,但是应该如何避免呢?应该细细去思量了,也许把身体保护好,也许和子女约法三章……电影的分镜原来是为了全盘地展现老两口的生活诡计,不让一丝一毫错失,还是蛮有意义的,还有很多的寓意,老了影评才了解。就是有些长。《漩涡》的寓意是什么,生活的漩涡嘛?
作者:冬寂網路
赛博生命体,西兰公国在逃大公爵,加里敦大学愚比学院应用啪嗒学教授,二本土狗,学术亚逼
《旋涡》真的是加斯帕·诺的作品吗?从作者分析的角度来讲令人费解。不同于《永恒之光》,《高潮》,《爱恋》,《遁入虚无》以及《不可撤销》之中通过摄影机的俯冲,飞跃,360度旋转以及作为知觉刺激的频闪。《旋涡》似乎看上去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慢电影”,在这部后疫情制作规格的影片之中,技法被削减至了最少——如果我们仅仅关注画面本身,不去注视叙境之外的黑暗与分屏这些构成了真实的观影体验的内容,以上的论断完全成立,否则它将开启一个截然不同的读解空间。
分散:在画面的边缘
对于《旋涡》之中的这个分屏的读解就必须回到这一形式的起源:他的上一部作品《永恒之光》。在《永恒之光》之前的作品中,加斯帕·诺经常让摄影机不断进行360度旋转,强调作为整体的世界,摄影机的运动绘制为一幅曼陀罗的宇宙观。然而自从《永恒之光》开始,分屏的出现开始将整体的世界撕裂。
分屏可以有相当多种方式,德·帕尔玛的分屏增强了作为悬疑影片的紧张感,例如《魔女嘉莉》的高潮部分,当房梁上的猪血倒在作为舞会女王的Carrie身上时,一个分屏将她狰狞的面孔与恶作剧者的逃窜并置起来——作为她觉醒魔女力量,大开杀戒的前兆。另一位导演彼得·格林纳威数据库性质的影片如《枕边书》,《塔斯鲁波的手提箱》,分屏模仿了计算机窗口,作为后者的反向再媒介化。
不同于以上两者,在加斯帕·诺从《永恒之光》到《旋涡》以来的两部与分屏相关的影片之中,屏幕边缘的弧度却是“不规则”的,在《旋涡》中进一步描述了这一分屏的物质性,它来自于一个暗淡的镜头,其中达里奥·阿基多和弗朗索瓦兹·勒布伦饰演的老夫妻两人正在处于沉睡之中,一个切分出现在他们的中间,矩形景框的上方,不断向下蔓延,又在暗淡的色调下若隐若现。这段分屏带有胶片性的影子,通过化学物或是火焰(以“剪接”作为隐喻)与影像实现互动。
在这部仅为60分钟左右的影片中,加斯帕·诺将传统电影史作为其知觉实验的采样,德莱叶《复仇之日》之中关于“女巫”的影像例示了两种超越性的眩晕形式。开场眩目的纯白光芒频闪之下是对于耶稣基督圣迹的确证,却又在影片结尾,一个B级片片场——实则更为类似一个地下俱乐部或秘教仪式——对于《复仇之日》高潮部分(焚烧女巫)的拙劣模仿之中色散为三原色的暴走。
狂暴的三原色并不是导致技术设备崩溃的奇点或超级病毒,而是对于文学,乃至早期电影,电子媒介物观看者的出神现象的召回。加斯帕·诺是60年代控制论迷幻主义的虔诚信徒,一种免除了数据,档案的电子锐舞文化。在控制论,信息论的辅助作用之下,令精神出离于身体。在爱森斯坦的设想中,影像之间的冲撞对观看者造成了一种眩晕效果,GC主义的阶级意识形态询唤乘虚而入。他称之为“吸引力蒙太奇”,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译名:杂耍蒙太奇。
“吸引力电影”同样也可能拥有另外一种读解:当19世纪的第一批电影观众在黑暗的影厅之中所产生的知觉作用很可能不同于于我们如今,同样的知觉眩晕可能会发生在赛博文化的前期,当维利里奥提及是觉得眩晕感。在视觉与屏幕文化的淤积之中,技术完成了自身个体化也是电影被逐渐祛魅的过程,大脑神经系统被技术物的驯化,部分异于自身的知觉元素被削减,删除。数字影像不仅仅是技术的,也是心智作用的产物。
重现早期观看者的知觉反应这一集体记忆绝对不能仅仅按照旧有电影进行原样复制,而是需要另寻其他的技术作为辅助物,或者说,作为毒品本质的药物(pharmarkon,这个词既可以是毒药也可以是药物)。对于加斯帕·诺而言,电影,文学书写正是与药物同构,这里提到的药物并不是中国传统医学中身体,生物与宇宙学复杂微妙的关系,而是现代意义上的药物,其特征在于合成性,其隐秘起源在于炼金术——材料的杂合,以及对于心智的隐秘影响。
《旋涡》中濒临死亡的年老夫妇与《高潮》,《遁入虚无》中overdose的瘾君子的共同点在于药物辅助之下的主观体验所引起的运动:身体将自身转化为一个他者。药物具有的不同特性促使正常的线性,编年时间转化为截然不同的速率。《旋涡》缓慢的142分钟内包了截然不同的时间性,从制作规格来看,《旋涡》对应着Covid-era的居家隔离和社交禁令,家宅的空间性通过匮乏开始重新显现。加斯帕·诺也同时拒绝了技术装置的远程在场。在影片中,虽然人物由于非社交性失去了名字,但是加斯帕·诺仍然选择了达里奥·阿基多作为男主角,他是一个icon,而非布列松式的model,其特殊性在于围绕在他身上的作者灵光的退散,在此之上加斯帕·诺才真正像观察式纪录片的方式探索了身体的表现性之可能,以及——他的死亡。
作为铅黄电影的代表,其创作与胶片的色彩感联系在了一起,随着数字将电影(Film)祛魅为视频,阿基多的影片表现就开始走下坡路,与《旋涡》同年上映的《黑眼镜》便是明显的例证。数字时代自然有数字时代的异色形式,譬如卢卡·瓜达尼诺对于《阴风阵阵》的翻拍对于诸多议题的引入,让作为边缘的少数群体占据,或是现代的舞蹈形式。但或许即便阿基多本人也未曾料到,这种全新的形式截然不同于借助胶片色彩属性的阿基多。
虽然省去了《永恒之光》的催眠与频闪,但镜头之间的缝隙仍然存在于《旋涡》之中,作为一个短暂的黑暗,却又足够被知觉所捕获。这种影像是对抗认知心理学格式塔作用的最后方式。除此之外,影片所应用的一切技法,如屏幕内部运动方向或静态/运动的视差强迫观看者的注意力保持分散,从“实际的”观感上看来,似乎与前几部作品之中的知觉实验别无二致。作为观看者必须将视线转向画面中心之外,再或者是睡眠———导向自身的内面。
《旋涡》不是一部慢电影,相反,它致力于在这一学术概念之下创造孤岛与孔洞的空间,慢电影作为绵延时间的体验形式是沃霍尔,阿克曼的残骸,也是英美学界的某种唯名论狂热:通过学术机构不断生产慢电影,长电影,行星电影等名词。再域化避免了沦为某一经典概念的附庸,是对于学术传统的逃逸(避税)。电影制作如果需要同等的逃逸,就要不断拒绝这些后设的概念。在这些概念的地表之上开凿洞口。
守夜:朝向作为绝对他者的死亡与超越
用“宗教多元主义”形容加斯帕·诺似乎略有反讽意味,然而从《遁入虚无》西方化的,对于《西藏度亡经》的理解,再或者《永恒之光》中恶魔,巫女来自于神圣光芒的色散,在这些影片中,“多元主义”绝非当今启蒙主义的拥护者大教堂式的虔信,而是出神和发狂的同一性,从这一角度进行审视,所有的宗教经典要么是对于这一事件的记录,要么是来自认知阈值之外的超越者的启示与超信,而具体的宗教本身则只能是一个可供选择的pretext。加斯帕·诺发觉了死亡游走在视觉直观之外,因此所有的灯光和摄影机的剧烈运动不能对其捕捉。只能在某种缓慢而守夜的状态下逐步接近。《旋涡》虽然在绝大多数时间内描绘人物的日常,却比起此前的那些挑战感受能力的作品更为接近死亡自身。
本文第一章所涉及的内容依然成立:缓慢,充满孔洞的日常空间是一种断裂,分心的模式。而现在,它们的空隙需要用死亡,这个“新”的范畴进行填补。作为绝对他者的死亡充斥在影像与影像之间的短暂黑暗,以及屏幕之外的广阔黑域之中。因而人类的生命体验和影片观看事实上的守夜彼此同构,随着阿基多饰演“他”的突发死亡——流变生命的终极秘密——逐渐显现出来。
和小津安二郎《茶泡饭之味》,成濑巳喜男的最后一部影片《乱云》的结尾类似,《旋涡》的结尾,当弗朗索瓦兹·勒布伦饰演的“她”独自一人处于最为脆弱的时刻,作为仪式的守夜诞生了,在这段仅存的分屏中,空寂的家宅仍然呈现软色调,漂浮在子宫般的世界之夜。影像不再是强有力的,而是脆弱的,必然被这一黑暗吞没。虚弱的身体转变为床单上的褶皱——最为简单的,对于“死亡”的巴洛克风格。从知觉上来看,这一场镜头延伸到了视觉之外,创造了一种触觉的感知模式。生命存在(至少曾经存在)于质料凹凸不平的区域,这里我们抵达了《旋涡》的终极含义——作为一个时间晶体的目的螺旋,从有机生命的终点骇入影片的开场,在日常生活和身体病痛的场景中稀释,显现,再稀释....
加斯帕·诺有意将电影/摄影术本身作为一个绝对例外性的媒介,是古典技术的最后一种形式,或者说,加斯帕·诺在以电影本身作为基准,拒绝“后电影”的概念。比起其他的外部持存,电影以及广义上的摄影术的诞生似乎拥有着相当漫长的形而上学前史,并在自我进化的各个阶段充满不同的魅化之幽灵,胶片上的幽灵现象随着经典好莱坞叙事范式终结之后,关注潜在运动的时间-影像和电影接受的自动性与内时间又再一次将这种艺术形式用于不可见力量的捕获。
而在影片结尾,一系列关于房间以及巴黎城区的静帧凝结了摄影术的衰变史,如何从《蚀》或《堤》般充满潜在强度的空镜衰变为纯粹的物理空间,一个我们可能在房屋出租广告中看到的功能性的照片。它们浮动在太空般的背景音之中,是从电影的死亡之日传输而来的图像(Image)。
-FIN-
“To all those whose brains will decompose before their hearts.”
观影过程中不断想起迈克尔·哈内克的《爱》。同样的题材,迈克尔·哈内克和加斯帕·诺都是平铺直叙却又无比深沉地道出了老年夫妇在疾病和衰老影响下的日常生活,真实平淡、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暗涌着在大半辈子里不断叠加积累并升华内化于日常中的感情冲动、爱情体验和家庭羁绊。
加斯帕·诺从波谲云诡的内容上的极端走到了质朴无华的形式上的极端(近似纪录片),影片几乎全程都使用了分屏拍摄,平行地呈现出这对夫妇逐渐走向生命凋亡的过程;各自画面的短暂交汇中,两人的位置关系也是扭曲的、残缺的,虽然有所关联,却永远无法与彼此融合变得完整。长镜头和跟拍镜头在某种程度上加深和放大了如影随形的孤独感、隔离感,再加上分屏所带来的艺术效果,造成了一种如梦似幻的体验。
美妙的是,虽然影片有如梦一般的感觉(影片中借主演阿基多之口也表达了电影与梦的关系),但是两位主演的表演却朴实无华、真实动人,而且影片也具有写实主义的力量,洞察和捕捉到了生活中的美好时刻。也就是说,分屏真正让这部电影具有形式和内容的高度统一:一方面通过分屏呈现了许多老年生活的真实细节,另一方面又使二人在共同的空间之中始终处于分离的状态,从而引申出这么一种含义:逝去、遗忘和孤独才是常态。
影片静谧温和,但是处处又充满了因衰老而带来的残酷,而这种残酷是无可奈何、无可避免的。在这残酷的表现过程中,我们感受到了导演对于生命的深刻体悟,感受到了导演在这部影片所注入的真情实感。这何尝不是一种美。由此这部电影真切地打动了我们并且我们随之进行了思考,如此便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影像魅力。
电影讲述的多是少年、青年和中年的故事,因为这是人生的主要阶段:长大成人、结婚生子。由此,划分出青春残酷物语、爱情片、中年危机等电影类型。当然不该忘记儿童电影,总是占据一定分量(尤其是在伊朗,被发扬光大),自成一派。与之相比,讲述老年生活境况的电影少之又少。谁愿意看老年人的困苦呢?老年电影没有市场,这很明显。对于成年人来说,老年是未来时,他们不关心也不在乎;对于老年人,他们既缺乏消费能力,当然也羞于看到自己的可悲境遇被呈现在银幕上。
老龄化加剧已是不争的事实,世界上将有越来越多的老人,却缺少讲述这个群体的电影,很能说明问题了。即便有所谓刻画老年生活的电影,那也多半是虚假的。原因很简单,儿童电影之所以不假,是因为童年是过去,可以得到原样还原,而老年则是久远的未来,对于大多数正值壮年的电影创作者来说,老年人的世界只能基于想象。这是导致讲述老年人生活境遇的电影,往往充斥想象的根本原因(比如去年大火的《困在时间里的父亲》)。或许有导演在年老后拍摄他们那时的生活,那也是少有的,有几个导演能在年华老去后仍能保持旺盛创造力,并刻画当下老去后的境况呢?太少了,奥利维拉也许算一个,他在百岁后拍的电影已经进入人濒死时可能有的感知状态。
加斯帕·诺的《旋涡》是这样一部稀有的电影,它或许让电影这个重要媒介第一次获得见证衰老之可怕的能力。电影讲述一对年迈夫妻走向死亡的故事。丈夫是一位导演,正在创作一部关于“电影与梦”的书;妻子原是精神病医生,如今却精神退化、日渐失语,只能吃药维持基本生活能力;偶然来看望两老的儿子独自抚育年幼的孙子,曾被关进精神病院,而今仍不时嗑药度日。这个原本可能幸福美满的家庭如今可谓分崩离析,遭受着衰老带来的折磨和溃败。
加斯帕·诺用一种纪录片的方式“如实”记录夫妻俩日常的生活,他运用独特的分屏技术让观众见证衰老的可怕。在一个屏幕上并列两个不同视角的分镜头,有别于通过剪辑创造的正反打效果。这意味着不同时空被放在一个屏幕上供观众观看,时间的流逝是同一的,而不同的角色却有不同的举动。妻子孤苦、无助的状态与丈夫仍能独立工作的状态(还有一段外遇)形成了鲜明对比。如果老去是这样一种状态——在一间如垃圾场般堆满杂物的密闭居室里,来来回回不只何种目的的踱步,如同关在监狱里——那实在让人感到害怕。
分镜头不间断的黑屏,既是因为剪辑,也在模拟人眼眨眼的效果,这意味着是观众在“监视”这对夫妻日常一举一动。当丈夫在妻子酣睡时突发心脏病倒地,当妻子在沉睡中死去,这样残酷的场景很难不让人动容。说残酷,不过是观众用主观的意志赋予了客观的镜头以意义和情感体验,加斯帕·诺只是如实“记录”现实生活里可能发生的场景。镜头之所以有情感力量,源出于人本性对死亡的恐惧。如果老去是这样一幅无力、颓败的景象,每个观看的人都会心有余悸,因为人都会逝去,衰老虽迟必到,没有人能够逃脱,除非提前离世。
《旋涡》是一部真正的“老年电影”。在老龄化越发严重的当下,老人占总人口的比重越来越大,但就是数量这般庞大的老年群体却一直在电影里“缺席”。缺乏刻画老年人真实生活的电影,很难说这不是电影的失职。艺术作为弥补现实缺憾的代表,应该举起关怀弱势群体的旗帜,电影作为最大众化的艺术类型,应该为弱势群体发声。但真正的“老年电影”如此稀有,让我们遗忘了生活在无望状态中的老年群体。哈内克的《爱》是这样一部电影,让我们看到由衰老导致的爱的残忍;《旋涡》同样如此,老去如此绝情和残酷,不该被无视,因为每个人都有可能经历这段无情的时光。
〈Vortex〉译为《漩涡》,它分屏叙述了Lui和Elle在一间堆满物件,四散着生活的糊涂与清醒的屋子里,在彼此各自和共同建立的记忆里度过了屈指可数的余生。
Lui负累着越来越迟缓的身体,浸润在半生的文学与电影梦中,创造、思考、写作是他唯余的生命力量来源。而他也逐渐在怀疑,是否这大半生的灵感与意义只是一场梦,而日渐的衰老、迟钝才是梦醒的铃声。
Elle年轻时是一名护士,面对记忆模糊,认知颠倒,她唯一能唤醒那个更清晰的自我的方法,便是继续在这屋里寻找工作时的蛛丝马迹。她不断模拟着当时的工作场景,安排、配比着常用的生活用品,而搭建在虚空之上的井井有条,总透着一种过去其实早已远去的不安。
Lui和Elle都在自己的记忆漩涡里挣扎,Lui想建立更可靠的可以和过去连接的未来,他希望他的创作可以继续,可以继续被认可,然而搭建在这之间的桥梁仿佛因为衰老已然无法成型。而Elle想要记住过去,以它为生命的力量便已是难题,她无法分割过去是过去,而现在要带着它的力量建立新的生活。她重复着曾经的话语,做着曾经做的事,在一个陌生的情境里迷了路。
我们的记忆总有一天会消散,而那最后熄灭的火苗,有人是理想,有人是按部就班的日常,它们最热烈,也最闪亮,而后最终熄灭。
法国导演加斯帕·诺一向以惊世骇俗的暴力情色题材挑衅观众的承受力,每次在戛纳电影节上首映的新片必然引起轰动,影评人和观众在放映中愤而退场或中途晕倒的花边新闻早已成为他引以为傲的丑闻标志,从初次震惊戛纳的《不可撤销》,到全程嗑药体验的《遁入虚无》,再到逼真3D特效的情色片《爱恋》,他的作品评价总是陷于两极分化,从没有中间地带。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去年他的新片《旋涡》在戛纳首映时却没有碰上此等“待遇”,反而让不少观众热泪盈眶。这部新片也打破了他自己的记录,成为他首部适合所有年龄层观众的影片,难道这个电影坏小子终于改过自身了吗? 看完这部《旋涡》相信会有答案。 影片讲述一对年迈的老夫妇,在巴黎一间公寓里度过生命中最后时光的故事。这个故事题材恰好与 10 年前戛纳金棕榈作品《爱》如出一辙,同样描写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在晚年遭遇考验的经历,两部作品里都有一位患上失忆症的妻子,丈夫要疲于应对和照顾老伴。不过,这部新片并没有挑战道德观念的安乐死情节,却以另一种方式令人心有戚戚焉。
如果还记得加斯帕上一部短片《永恒之光》,那么你对他这次继续选择分屏画面的实验不会感到惊讶。两台摄影机分别对准丈夫和妻子,记录下他们各自的日常行为,要么蜗居在公寓,要么出门在外。画面有彼此重叠的时刻,也有呈现两人在同一时间做着不同的事情。影片开头令人印象深刻:丈夫起床后在卧室看书写作,而太太出门购物。通常的拍摄手法是先拍丈夫在家中的镜头,再切到太太在户外的情景;而分屏的技术实现了捕捉两者行为的共时性,也增强了影片的纪录片性质,给人一种家庭录像带拍下的实时场景。 其次,这种拍摄方式具有强烈的隐喻性。恩爱有加的两人始终被分隔在画面的两侧,即使在公寓的局限空间里,也难以看到他们亲密依偎的镜头,连在床上睡觉也不例外(除了在餐桌上彼此抓住对方的手的一个画面打破这个黑边框)。无论如何在画面上,总有一种东西要把他们分开,这种看不见的东西就是每个人都无法摆脱、早晚要面对的死亡。
导演用这种影像实验引出影片的主题。一对相爱的夫妻在人生最后的时刻难以分享爱意,而陷入到误解与烦忧之中:妻子患病失忆认不出丈夫,将他的剧本丢到马桶里;丈夫心脏病突发倒地,太太却在卧室里安然入睡。而当丈夫去世后,一侧的画面变成黑幕,却始终维持着分屏画面,直至到妻子最终孤独死去。死亡看不见摸不着,却像极了他们之间如影随形的分界线,将恩爱的两人渐渐分开。疾病、衰老、孤独,这些抽象的概念在左右分割的画框里展现得深刻具体,既令人感触,也令人感到恐惧。 这也许是导演前些年遭遇重大疾病徘徊过鬼门关而触发的创作灵感。然而,相比起金棕榈电影大师哈内克,加斯帕尚算是一位年轻导演。为了对比刻画老年人面对死亡的心态,他引入了儿子这个角色,作为另一个观察视角,无意中揭示了当下不少的社会问题,比如成年子女与父母的关系,老年人不愿入住安老院等等,这些讨论点并不新鲜,在哈内克的《爱》里也有出现过。
最意外的是,儿子这个角色和导演前作《遁入虚无》的男主角有不少相似之处,同样与毒品有关。他曾染上毒瘾,目前在戒毒中,却依然给其他瘾君子派发注射针筒。而老太太此前是药剂师,退休患病后依然在家自行开处方,家中塞满药物的镜头让人若有所思,究竟丈夫的病发是否与此有关?这类描写似乎将批判矛头指向了法国政府疏忽药物管制的措施,尽管这并不是影片的重点。
虽说影片一直在探讨严肃的话题,却又不掩饰不住其浪漫柔情的氛围,片头运用Françoise Hardy的法语老歌,公寓房间里的书籍与电影海报透露出迷影心思,女主角的人选更是对法国电影新浪潮的致敬,弗朗索瓦兹·勒布伦在70年代法出演过让·厄斯塔什的《母亲与娼妓》。而所有的喜剧氛围则源于男主角达里奥·阿基多,这位意大利导演以《阴风阵阵》《夜深血红》等恐怖片奠定邪典大师的美誉,此次出演角色却意外地不再依赖“恐怖大师”的魅力,而是以一口意大利口音的法语对白,给沉郁的故事带来一抹幽默色彩。
加斯帕·诺以这部严肃的新片颠覆了所有影迷的期待,极其平常、去戏剧化,也没有制造道德难题,却以逼真还原日常生活的纪录风格而令人不寒而栗。这是看透生死后的思考实录,尽管没有了导演以往那些幻觉、性爱、暴力等极具感官冲击力的画面,却是另一种让人体悟生命极限的影像实验,令人不安的程度甚至更为剧烈,说是加斯帕·诺迄今为止最好的作品毫不为过。
给我感受,更像是先锋的电影实验
每一部分单独拿出来更像是纪录片型的艺术电影。好像在艺术馆看“衰老与死亡”的影展。
全程的分屏的形式,同一个场景的故事用不同视角展示,丰富而又割裂。双重的画面让各自的衰老呈现单独性,又互相影响从而加速死亡的进程和生活的无序;更加立体,破碎,孤独。
而一方死亡,分屏就只剩下一半,也就此失去平衡与他之视角。家庭里失去另一半,用黑屏直戳戳的告诉你,死亡了就真的没有了。
换屏切换意味着另一位也最终走向这样的结局,最后只剩下黑屏。
将不可避免的衰老按在你的脸上,让你感受随着电影进度条推进,人生的时间线也走向衰破而不堪的终点。
生活中的所有物品,是我们活过的痕迹。一起衰老的伴侣和七零八落的物品,佐证着我们的回忆。
他们最后抗拒走入养老所,因为即便死亡也没办法丢弃生活痕迹,这是活着的象征符号,是走向死亡的人对于生活最后的挣扎。
Gaspar Noé這一次不帶觀眾沈浸式嗑藥了,帶觀眾沈浸式變老。在我心裡,Gaspar Noé一直是在表現手法上充滿創新精神的導演,但是這一次的分屏畫面的設計我不喜歡佔多,給我的感覺偷懶多於創新,過度弱化了調度與剪輯的作用,真正有意義的分屏鏡頭不超過五分之一,余下的,剪輯明明都能做到,而且效果能更好。兩個1:1畫面,演員佔據著主導,表演基本承擔了所有信息量,但是傳遞出來的信息量卻還不夠,觀眾視角過分旁觀,難以更進一步瞭解人物內心。雖然但是,在大銀幕看3D版《愛戀》始終會在我的遺願清單上。#BJIFF2022#
花哨又平庸
这样直视死亡的无尽恐惧和空虚,足以引发观众的相似焦虑。分屏拍摄很有想法,描绘了死神阴影的降临,逐渐将人分成两个世界。有一幕丈夫穿过画面使劲拉住妻子的手,仿佛要将她拉出深渊,是无力也是最后反抗。不过,影片传达的恐惧,绝望和空虚更多停留于肉身和本能层面,反观他们平日的生活,或生或死,区别仿佛没有那么大。
78/100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是,并不希望杜拉斯电影的声、画有在任何时候是“明确同步”的,希望它俩能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对于本片的双屏也是,虽然能理解原因但仍不太喜欢那些同场和互动破屏的时刻,消解掉了一些“分离的神秘魅力”。蒙太奇技法本身的电影魅力,如果以更朴素的剪辑方式实现也许仍会比较喜欢,若观众同时观看也许就消去了一些即时的想象。但仍然,分屏更突出了强烈的孤独感,人与人之间无论如何共处、互动或形成分离时的某种同步,都不能让人类更有令人安心的归宿。这甚至是一种超出虚无主义的人生态度,在于生活在电影、文字甚至是爱情围绕的周遭之下生命仍然像是记忆填充的黑洞,人们依靠着药物为生,存在与关系本身具备无法冲走的脆弱性,只有噩梦才是永恒的。
#Cannes2021 非常喜欢分屏的拍摄方式,老两口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又在不同场景和世界中,像阿兹海默像婚姻也像衰老。其中有一场,女主置于分屏中间,一半是老伴一半是儿子,一半是和睦一半是分裂,一半是清醒一半是遗忘。阿斯帕诺自己在经历了病痛死亡以后,想表达我们往往认识到死亡的恐惧而忽略了死亡的日常。结尾过于拖沓,结了至少六七遍。(首映见到Tilda Swinton
(7.8/10)加斯帕·诺意外地做到了“内容大于实质”。重拾《不可撤销》中“时间”的概念,主演及导演的出生年份和无处不在的时钟提醒着凡人终有一死。延续《永恒之光》的分屏,强调孤独感和角色之间的距离。跟拍长镜头则放大了迷失和焦虑。人生短暂,死亡和遗忘才是主流。
难以言表的残忍和温柔,真的是加斯帕·诺最佳了。《斐多篇》里讲真正献身哲学的人所学的无非是赴死和死亡,而对于献身电影的创作者来说,最终所追求的同样也是如此。
9.8/10 #NYFF 头皮发麻,大概是目前看到的最有效且动人的分屏技法使用:两台摄像机分别对准夫妇两人,在衰老的折磨下,共同的世界也在存在着不可逾越的画框分割,产生距离。近乎纪录片般的纯粹生活记录下,却又通过两人将影片从具象的时间/事件中抽离,丈夫作为电影学者依然在尝试书写“电影与梦”的专著(墙上贴着戈达尔,《大都会》等海报),“Dream within dreams”,而妻子则是曾经的精神病医生,至此,关于宗教,药物,疾病,精神,梦境,与电影的隐喻都已确凿。狭窄的空间(房屋/店铺)成为了迷宫,无法走出。加斯帕诺并未俗套地或是讨巧地将影片终结在“离世”,而是进一步展现葬礼,最后旧屋逐渐清空的蒙太奇(两扇窗间的正反打呼应开头)堪称神来之笔。老人将“药物”倒进马桶,儿子将“药物”吸入鼻腔,左右两侧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漩涡”。
三星半。加斯帕诺+这片名,摩拳擦掌准备去看嗑药大片。谁知是部《困在时间里的母亲》。全程分屏很有创意,私以为在左右两边都黑屏后(合成一块)戛然而止会更有力度。
比一干主竞赛都要好,加斯帕诺本人现场流泪,不得不说很动人。双镜头跟拍却朴实无华,两位老人的表演扣人心弦。不管大脑衰退,心脏损毁,你我都要彼此跟随,从遇见到墓碑。
书页。晚年。加斯帕诺的电影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你看得无比难受却被牢牢按在座椅。#Cannes2021
蛮喜欢的一部,和前Lux Æterna的画幅及运镜非常类似,都是在类似封闭空间里来回运动,造成一种非常抓人又令人晕眩的效果。开头加上Hardy的声音实在太美,Argento+Lutz的组合也非常不错,母亲的扮演者虽然之前不认识但是演技碾压。属于Gaspar Noé的戛纳午夜专场
分屏在此并非炫技吸睛,而是最大化、最有效的利用,视野内分割成两半的画面空间强制性地赋予观众接受“孤独”的沉浸状态,即使身处同一空间,仍是冷冰冰的分割线将他们孤绝在无法共融的个人天地里——不惟是两个衰朽的身体如何在对半的“囹圄”里逐渐呼吸困难,更能窥见绝非美满的家庭生活之冰山一角,那么煎熬然而也熬到了今日,他们终于能喘息着决定放弃世界,简直是一部静默的(婚姻)恐怖片。剪辑点与视点选得好,同一场景的不同角度仿佛是以不同的眼光审视同一个孤岛;两次死亡降临的转场与结尾清空的屋子呼应——你的一生不过是冲下马桶的漩涡,不过是所有砌成生命的物品集合,是肉身被清除之后不存痕迹的白色虚空。
于我而言简直是恐怖片… (泪洒荷兰国家电影资料馆。 )
婚姻是互相蚕食的过程,死亡是无法摆脱的漩涡。故事让我想起了《45周年》。
像是皮亚拉的回音。我们无法直面死亡,只是听到它的讯息,便无动于衷地逃入最无关和粗鄙的现实中去:满溢着药丸和排泄物的马桶,或者沙发上被麻醉剂充斥的身体。
金棕榈!
#12nd BJIFF# 前入围2021戛纳电影节首映单元。选不进主竞赛是有道理的,除了2021强片积压之外,片子本身也有问题。写老年临终问题马上就被《爱》和《困在时间里的父亲》碾压,从细节到剧作都是明显差距。当然影片亮点是分屏玩法,跟《永恒之光》逻辑不同,这个更主要是从略有视差的两个角度来建构两个独立的主体(因此也有隔阂),但更可以再多些不一样的设计(这么看其实《永恒之光》还更好一些)。但,本片精华就是黑屏那里,情感冲击真的太强了。迷影梗(电影-梦的关系,德莱叶的《吸血鬼》等等)好评。
分屏真正有意義的用法: 「一個夢中的另一個夢」。當一隻手,從一個人的夢的畫框裡伸入另一個時,是如此怪異地扭曲了;所有並置的畫面,彷彿盡是關聯,卻也永遠無法融合。我們也自認為永遠可以沈浸在那些電影的夢、愛的夢裏,用所有的drug來支撐;而總有一天人生更大的夢會以茫茫的白色漸出,而那時候的drug只是失去的片段、只是漩渦罷了。完全沒有想到Gaspar Noe拍了一部這樣的電影。若非認出卡司,表演驚人得讓人一度覺得是真人紀錄片。
NYFF 2021 很丧,但并没有哭。分屏的手法有意思,但觉得整个电影呈现不动人也不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