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红河》:张家辉的一次诚意演出
文/压马路
不得不说,在影院看着银幕上张静初的表演时,我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去年一部美国恶搞喜剧片《热带惊雷》里面的一段对话,小罗伯特. 唐尼对本.斯蒂勒谆谆教导一个“隐秘的好莱坞法则”——好莱坞电影刻画“弱智角色”时候,这个“弱智角色”绝对不能是真的“弱智”,比如《雨人》里面的霍夫曼,其实是孤独症,智商比一般人高多了;比如《阿甘正传》,虽然真的低智商,可不但会打乒乓,还能搞外交,跟总统说笑话;总之,“弱智角色”一定得有非常人的魅力,这样电影能出彩,演员也更容易拿奖。反面的例子就是西恩.潘的《我是山姆》,西恩潘扮演了一个只有8岁智商的爸爸,结果呢⋯⋯这片子都快被人遗忘了。《热带惊雷》里刚出演完《笨人杰克》的本.斯蒂勒一直不明白自己这么努力去扮演一个“弱智”,却始终不能得到“业内承认”,此刻才仿佛醍醐灌顶!当然,其实上面这些只是好莱坞拿自己开涮的笑话,但如果套用这个“规律”,我只能说《红河》在女主角塑造方面,又提供了一个反面案例。
说到底,《红河》还是在讲一个爱情故事,小混混阿夏(张家辉)偶然发现弱智越南少女阿桃(张静初)唱歌动听,就雇佣阿桃在自己摊位上唱卡拉OK 招揽生意,而阿桃则一直误认为阿夏是自己早年死去的爸爸。直到故事最后,两人才发现彼此在自己心中的真正位置,但为时已晚。所以这是一段两个人一起经历了反复的磨难之后才产生爱情,这爱情来得有点啼笑皆非(阿桃一直叫阿夏爸爸),有点令人措手不及(阿桃最后咬了阿夏手指那一刻阿夏才明白爱情已经撞到了自己),甚至有点不合常理(最初弱智的阿桃不过是阿夏赚钱的工具),但这爱情最终是发生了,让这两个银幕上的小人物的生活产生了意义,正是这一点,无论影片有着种种不足和欠缺,我相信它都会打动一批银幕前的观众。
影片在讲故事手法方面没有给人太多惊喜,倒是上世纪末中越边境的时代质感让人印象深刻,对观众来说也应是一种奇观。苛刻的说,影片不乏刻意和做作之处,但张家辉出人意表的演出,大大削弱了这些不足,因为阿夏是全片几个人物中被刻画最丰满的一个人物,而且这个角色对张家辉表演难度上是最有挑战的。观众看惯了张家辉类似《黑社会》里面亡命杀手的冷酷形象,但《红河》里的阿夏赤裸上身、一条宽大裤衩加一双破拖鞋的造型,估计够让喜欢张家辉的观众大跌眼镜。但正是这样一个小混混角色,让张家辉有了足够的发挥空间,说他支撑起全片的看点这并不过分。扮演阿桃的张静初在片中一如既往的“努力表演”,但吃亏在导演并未赋予阿桃更多独具魅力之处,表演自然也大受限制。
《红河》里四位主演中还包括李修贤和李丽珍,这样香港演员就占了三位,而且三位可以说都是老牌香港演员,主演张家辉其实也已出道20 多年了。这样的演员搭配,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怀旧气氛,甚至还看着有点像港片,但这刚好跟影片整体上世纪末中越边境气氛相吻合,只是三位香港演员的港味普通话有点“脱离现实”,但显然导演为了保障影片表演的统一性,而坚持没有配音。影片会吸引一批钟爱爱情类型片的观众,但总得来看,影片整体中规中矩,偏温和,相对平淡是影片的遗憾。
09-4-20
2 ) 张静初,如果能正常一点就好了
张静初,如果能正常一点就好了
文/金蔷薇
不可否认,张静初一直很认真很努力。《芳香之旅》抑或《孔雀》,时代洪荒里一个女性压抑隐秘的欲望,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芳香之旅》里,为道德而扭曲的师傅把老式车开到街市上的疯狂迷茫,《孔雀》里那个姐姐带动自制的降落伞鼓风而行时眼神里的激越,下雨天垂着双手走过煤堆滑倒在地的倔强与不满,皆令人过目不忘。
看到《红河》里有张静初,毫不犹豫下载来看。可是,这一次却失望得很。故事太一般,一个有智障的越南少女,带着她的创伤记忆懵懂闯进了别人的生活,悲剧就此上演。几乎是看到沙巴老爷衔着个大烟斗,戒备森严地出场,就能猜出结局会是怎样。张静初,执拗得一成不变。当然,她的智障少女依然很逼真,眼神无辜而清澈,完全不谙世事。可是,看了她演的这么多作品,突然有强烈的失落:张静初,你为什么不能演一个正常点的角色?阴郁、神经质、歇斯底里、智障,我不知道下次她还要献给观众怎样性格残缺的角色。
惯性是种令人生畏的东西。现在的张静初,就像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文学界,狂热迷恋非正常的精神世界,白痴、人格分裂、妄想症……无奇不有。偏执于一种经验,必将导致极为明显的风格化。也许他们不可谓不优秀,张静初也不可谓不勤奋不刻苦,但一旦风格化,就容易原地打转,少有突破。这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是极其可怕的自我重复。
观看《红河》,我不止一次赞叹画面拍摄一流,蕉林那段犹如青绿山水画。一边赞叹一边哀叹:完了,只赞画面不赞影片,基本上这片子算是废了。
这个故事比起以往差在哪里呢?一个过于老套的爱情故事,比起以前那些有宏大时代背景支撑的故事,它显得过于渺小,纯粹的抒情,让它看上去矫揉造作。原来还是要有点时代做点缀,这故事才能好看,哪怕这时代仅仅是拿来做反讽的材料。那么,我们看影片,原来还是看重了这退远了的时代。《红河》借来一点异域风情,可惜不敌时代意识形态那样容易引起观众基于怀旧的好奇。看来,我们还是习惯于把问题推给时代,而不是留给自己。
原来改变一种习惯,对于每一个人都十分困难。对张静初而言,我多希望她能分得一点汤唯的优雅,甚至我已不习惯她穿华服出席各种公众场合,神经质少女的角色印象太深刻了。如果再这么演下去,恐怕她会成为问题少女专业户。
2009/05/17夜
3 ) 红河:以父之名
我不谈电影本身,只谈电影背后的话语。
序幕,父親的離奇死亡,正如阿桃的離奇智障。電影似乎沒有告訴我們,阿桃是原本智障還是受刺激生病。父親為了撿風箏誤入雷區,最后有意無意被雷倒,也讓觀眾雷倒。無心硬傷也好,有意安排也好,電影的序幕即是離奇。
阿夏為了逃避情傷,混跡與中越邊境,不愿回寨子。這段感情,我們只能從阿夏口中得知:原本他們情投意合,美國大片來了,沒人看滇劇,小悅就嫁給一個昆明老板。小悅的出場,是一種曖昧的誤會,唱歌,歌詞的影射,丈夫-老板在幕后,出場,撒錢。一切都在暗示,阿夏只是自欺欺人。也許從來沒有什么愛情,沒有美國大片的沖擊。就像那個阿花,昨天還說愛他,今天就要拿錢。中越邊境,也是我們觀眾和電影之間的邊境,真實與虛擬的邊境。
沙巴老板同樣是個離奇的人。他喋喋不休地重復自己打過越戰,殺過美軍,諷刺的是,他靠走私美國煙發財。有一句很重要的對白:我從來不殺沒有反抗能力的人。于是,他用美式手槍打了敵人的腿,這一槍也嚇壞了阿桃。后來,他對阿夏也堅守原則,沒有拿他的命。可是,阿桃不能承受生活的重復——重復地看到父親之死,重復地看到手槍在行兇。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注意,電影給了我們充分的暗示,智障的阿桃將用手槍擊斃沙巴(她未來的“父親”)。所以,我們需要驚訝的,不是情節,而是另外的東西。
沙巴在所有人物口中都是壞人,與之交易的阿水,身為公安的老鄉,普通人的阿夏都一致認可。對了,還有那一群被嚇壞的妓女們。這個雷人的安排,從反面看出沙巴的孤獨,以及阿桃的異常。只有阿桃沒有害怕、恐懼沙巴。這大概可以解釋沙巴的離奇決定:無兒無女又富裕的他決定收養智障的阿桃。這是一種當父親的愛欲,不是阿夏以為的庸俗男人的性欲。沙巴沒有戒心的將手槍放在顯眼的地方,正是源于父親對女兒的先天信任。我們已經逐漸靠近值得驚訝的某物。
智障的阿桃猶如動物,不懂計算,容易滿足。唯獨一點,她的欲求比任何人都強烈和瘋狂:父親。這種愛欲只有人才有。她的生命,一直停留在父親死去的時刻。她始終是個女孩,需要父愛的保護。愛的反面是恨。阿桃憎恨暴力,恐懼閃電打雷。本來,沙巴與其他人一樣,在阿桃眼中是無區別的。她一視同仁。她的世界遵循兩條簡單的區分標準:父親與非父親,暴力與非暴力。沙巴想當她的父親,從一開始便是不可能的。沙巴與父親毫無關聯(我們將會看到,事實上是有關聯的),阿夏卻與父親外貌相似。糟糕的是,沙巴那一次無害的槍聲,徹底中止自己渴望的父女關系。阿桃不再當沙巴是普通人,他成了暴力的化身,惡的力量。
老鄉曾說過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我們瑤族人忌諱年老結婚,沒有結婚的死后不能進入祠堂。阿夏在結局的迷幻中不顧一切地超越邊境(我們一直強調這個詞),他同時也在穿越愛與死的邊境。阿桃的歌聲在召喚他,對于靠經營卡拉OK為生的阿夏來說,歌聲是生命的隱喻。我們也大抵感受到電影的暗示,那是阿桃的離奇結局。在分離的最后一刻,阿桃狠狠地咬了阿夏的手指,這是一種儀式的契約。阿桃從儀式的外部觀看者進入儀式的內部,成了儀式的實踐者。這種從外部進入內部的強力,也把阿夏從中越邊境帶回古老的家鄉。瑤族寨子的傳說。從過阿桃,阿夏得以回歸家鄉的祠堂,這是獨一無二的重生。從自欺欺人的自我放逐,回歸到囚禁中朝向他人的自由之路。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值得驚訝的東西?當我們都做好心理準備,接受阿桃槍殺沙巴的時候,我們遺失了什么?當我們順理成章地見證阿桃與阿夏的感情發展,我們有錯過了什么?還是父親這個名字。銘記在阿桃心中的父親,除了血緣,還有愛,模樣,父親的經歷。父親無可挽救地死去,父親不可尋回。然而,可以有父親的替代。沙巴愿意充當這個替代,他有真實父親相同的愛,相同的越戰經歷,相同的孤獨(甚至,相同的結局)。父親總是處于誤會的陷阱。阿桃卻把模樣相似的阿夏誤認為父親。換言之,阿桃記得父親的表象,卻遺忘了父親的實質。這種記憶是可疑的,因為它的來源是項鏈中的照片(至此,我們應該好好思慮攝影本身)。
如果說,沙巴是真正的父親的替代,他本可以是、將會是、甚至已經是她的父親。就在這個瞬間,阿桃使用戰爭武器的暴力,將“父親”處死了。這種類似俄底浦斯的遭遇現在重新降臨在中越邊境的女性身上。更加離奇的是,阿桃事實上也處死了“父親”這個名字。與此同時,她將阿夏誤認為父親也經歷了一種離奇的跳躍。不再有父親,只有夫妻愛情間的約定。從父親的親情之愛到丈夫的愛情之愛,是血緣的擺渡和逆轉。一種瘋狂,注定是沒有起源的。瘋狂只因瘋狂自身而在。沙巴自愿充當父親的替代,從一開始便是雙重危險的替代。父親注定要被殺死。
阿桃瘋狂地離棄父親,徹底破壞了原來簡單的世界秩序。父親-非父親,暴力-非暴力的兩分崩潰了。為了阿夏,阿桃殺死所愛的父親,成了所恨的施暴者。真正遭到破壞的,是阿桃之前的生命。一種世界秩序的坍塌,意味著一次生命的死亡。阿桃的過去成了虛無,父親之名也成了空洞的符號。這是一次無中生有的創造與重生。暴力與血在跳躍的瞬間無盡地彌漫。
在瞬間中,發生著怎樣的事件與變異?當以父之名成為過去,阿桃與阿夏以什么名義繼續余存在這個世界?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一個充滿反諷,美國幽靈無處不在的國度與時代?越戰沒有結束,美國大片在侵略,什么才是真正的邊境?國與國之間的差異何在?如何避免暴力?在逾越了電影邊境的此刻,我們只好停止書寫。是時候回到電影的標題。
紅河:邊境之河,血之河,等待逾越的線,生與死的一紙契約,自我的鏡像……
4 ) 故乡远去,童谣不再
这部电影被称为中国版的《情人》。法国版的我也看过,感觉就是在营造一种潮湿绵软的情欲气氛。至于穷女孩和异国贵公子之间的纠结情节,过于单线条,于我似乎并不构成吸引。而看完《红河》,反倒让我一下子想到去年看过的另一部中国电影——《朱丽叶与梁山伯》,两者都是关于两个沦落到满身伤痕的人慢慢互相慰藉的故事。
张静初自从《孔雀》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章家瑞导演的“御用女演员”,从《芳香之旅》、《花腰新娘》一直到这部《红河》,这些电影的共同点是故事背景都在云南。《芳香之旅》中云南因素还只是若有若无,《花腰新娘》则着力表现云南的民族风情,《红河》终于探入了云南的深处,于风景内外触摸云南边境底层的按摩女、摆摊者、老兵、来自越南的打工者们的生活。而故事的核心,其实是围绕着七十年代中越边境的那段战火纷飞的历史,虽然整部电影都不见一场战争戏。
张静初饰演的阿桃和张家辉饰演的阿夏之间的关系,当然没有“情人”那么简单。他们之间,开始是偶遇关系,接下来是雇佣关系。在阿桃看来,他们其实是父女关系;而在阿夏看来,他们应该只是兄妹关系(有那么几瞬他想越过防线,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到影片结尾,阿夏带阿桃回到他的瑶族故乡,阿桃咬了一口阿夏的手臂。在瑶族,这代表着男女婚姻关系的确立。可惜不久,阿夏入狱,阿桃失踪。
在这两人之间,还有一个疑似黑帮老大的“坏人”——李修贤饰演的沙巴。他一眼便看上了阿桃,想带走她,这也引发了阿夏保护阿桃的决心。不过到结尾,我们得知,沙巴只不过是想让阿桃做他的女儿。阿夏原来是打过仗的老兵,在战场上负伤累累,还失去了一条腿。阿桃的纯真善良,还有对他背上伤痕的无惧,使他喜欢上这个孩子,渴望能与其建立父女关系,共同生活安享天伦,以此抚平战争带给他的伤痛。在沙巴和阿桃中,也包含了“占有”“父女”等各种关系。
越过这重重的关系,我想,章导演想表现的,无非是战争之后,人与人的相互依靠,并因此得以站立在废墟之上,继续生活。阿桃是越南人,童年时亲眼目睹爸爸在树林中踩中地雷被炸死,从此便有些精神障碍,时间仿佛就停在爆炸的那一刻。二十多年后,已近三十岁的阿桃,神智仍如孩童,在异乡单纯面对一切人事,付出那么多,却满足于一只槟榔。张静初把这个苦命的女儿演绎得纯真可爱,忽闪的大眼睛、旖旎的童音以及稚拙的肢体语言,都使这个角色仿如宫崎骏电影中小女孩的真人版。二十多年来,爸爸常常出现在阿桃的噩梦中,直到阿夏的出现。因脑门上也有一颗黑痣,阿夏被阿桃视为爸爸的“再生”,于是立刻亲昵,从此不离不弃,精神上也有了依靠。而阿夏,只是在边地小城的街头摆卡拉OK摊点供人娱乐为生的流浪者。他离开故乡和瑶族的身份,来到这个小城讨生活,时时受现实的摆布,寂寞时只能找洗头女解闷,他又何尝不需要精神上的慰藉。起初,因为阿桃美妙的歌声,他只把阿桃当做吸引顾客的工具。可渐渐的,阿桃对他的完全信任,甚至莫名大发的醋意,都使他有如在异乡寻到亲人。
两个男人,一个被阿桃当成父亲,另一个想做阿桃的父亲,可命运的扭结,使得这两人一个入狱,一个死去——还是阿桃亲手开枪打死的。结尾射向沙巴的那一枪,与开头阿桃父亲引爆地雷的巨响,构成了这部电影的一个回环结构。二十多年前故乡的巨响穿越时空而来,由她亲手引爆,而她只不过是想保护她所认为的“爸爸”。阿桃的噩梦,于是继续下去,成为永久的创伤,关于“爸爸”的创伤。战争之后,人们还是要继续生活,他们想要找回失去的东西:爸爸,或者故乡。可是生存的秩序早已改变,就如阿桃一直哼唱的那首童谣:“红河里有两条会唱歌的鱼,一条叫阿香,一条叫阿山。阿香是阿山的新娘,阿山是阿香的新郎。”这歌谣属于秀丽祥和的故乡,属于清澈无忧的童年,但在1997年的小城中,人们只会唱《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和《月亮代表我的心》,有猥琐男人抽出十块钞票要搂住阿桃的脖子一起唱歌,但不再有笑容温暖的爸爸站在碧绿的乡野,听她那首童谣了。
5 ) 红河里有两条会唱歌的鱼
河口县就像是中越边境上的一个自由市场,市场上每日熙熙攘攘的人群彼此交谈之中掺杂着越南语和云南普通话。每一个人都在市场上从事着各种违法不违法的营生,像红河里的泥鳅一样艰难地维持着生命。越南商人沙巴则是红河里的一条大鱼,黑白两道通吃,在河口县几乎只手遮天。最近,膝下无子的他正打算为自己物色一个女儿。
沙巴曾经和美军打过仗,断了一条腿,背上布满伤痕,所有智力“正常”的女孩都怕他,只有孤女阿桃不怕,因为她智力有残缺,这种残缺甚至还守卫了她心灵的完整纯净。经历过很多人世沧桑的沙巴老板格外珍视同阿桃的巧遇,他决心利用自己强大的权势来守护这个不受世俗浸染的女孩。
阿夏43岁,靠在路边摆流动卡拉OK摊为生,借熟识的妓女解决生理饥渴,又跟洗头房女老板维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阿桃这样一个心灵不设防的女孩伴着歌声突如其来地闯入他的生活,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阿桃替他收拾房间,清洗衣物,并且为他的卡拉OK生意注入了生机。阿桃的不谙世事时常令阿夏苦恼,阿桃的清秀容貌又时常引得他心猿意马,但是良知总是占据着欲念的上风。有一次,阿夏为了发泄自己被点燃的熊熊欲火,又找到了自己熟识的妓女。他根本不知道此时情窦初开的阿桃早已将他当成了生命中重要的男人。醋意大发的阿桃扔掉了妓女的衣服,这种过激的举动激怒了阿夏,阿夏决定以同样的手段来惩罚她。可是在心里他却异常疼惜阿桃,并不忍心伤她一毫一分。
沙巴老板在适时的时候出现,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并将阿桃锁进了自己为其精心编织的牢笼。在阿桃离开之后,阿夏感觉生活顿时失去了重心,但是迫于沙巴的强势,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然而一向逆来顺受的阿桃突然在此时迸发出了自由意志,模仿逃生的壁虎从沙巴的牢笼中挣脱出来,主动回到了阿夏的身边。阿夏感觉到了阿桃内心的坚决,逐渐升腾起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强烈愿望。
阿夏对阿桃的感情始终掺杂着各种各样的成分:有兄妹之爱,有男女的情爱,或者更多的是两个孤寂灵魂相互依偎的渴望。阿桃从阿夏的脸上看到父亲的影子,对他拥有一种孩童般的纯真依恋,更有一种萌芽状态的情爱滋长蔓延。两个人仿佛苍茫夜空中的一对萤火虫,只是借彼此的微光拥抱取暖。然而生命的荒诞却始终在阴影之中侵袭着着二人的小小幸福。沙巴老板通过一切途径来寻找阿桃,其实他本人就是一个荒诞而充满反讽的代表:在越南战争中,沙巴断了一条腿,同美军生死搏斗才拼回了半条性命,而战后却因为贩卖美国香烟而发了大财,正如阿桃的父亲死于自己国人为了防止美军入侵而埋设的地雷时的荒诞一样,他们都是被命运无情摆布的人。然而最大的荒诞却发生在影片的最后,但阿夏得知自己拼死一搏的对手却原来是能够给阿桃带来幸福的人时,那种迟到的懊悔简直快要将他压垮。
这本不应该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争夺:一方是为了父爱,一方是为了情爱,两者原本可以不必处在一个对立面上。可是命运却制造了一系列无端的巧合,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和难以沟通又推波助澜,最终造成了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在沙巴的眼中,阿夏成了一个玩弄女性不务正业的无赖,而在对方的眼中,他则是想要霸占少女的黑帮老大,双方都为争夺阿桃找到了足够正义的理由。但这场无谓的争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存在赢家:两个男人一死一伤,阿桃则被遣返回国。
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和难以沟通可以说是一切悲剧的根源之一,如果人人都能够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地信任彼此,也许历史上的很多噩梦就不会搬演,然而这一切又无疑都是一厢情愿的臆测而已。
总之,阿夏和阿桃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阿夏因失手杀了沙巴的手下而被判刑,阿桃则在被遣散回越南后不久便消失了踪迹。
有一天,阿夏在红河岸边的矿场接受劳教时,天边突然传来熟悉的歌声。那首歌正是他第一次遇见阿桃时,阿桃所唱的:
红河里有两条会唱歌的鱼
一条叫阿香 一条叫阿山
阿香是阿山的新娘
阿山是阿香的新郎
阿夏被歌声所感染,以为是日夜思念着的阿桃,奋不顾身地冲向红河。
红河的对岸,一个拥有和阿桃一样歌声的越南姑娘正在晾着床单,雇主的催促令她的歌唱戛然而止。
风吹过晾衣服的绳索,那些白床单如同注入灵魂般飘舞起来······
6 ) 我们活着也许只是相互温暖
影片《红河》放映结束后,我没有立即离席,而是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演职员表徐徐上升,可是由于眼镜的度数早已不足,我没能看清编剧的名字。也许,片头就出现了编剧的名字,但是当时的我根本没想到要去看编剧的名字。
这部电影最应该得5星的是编剧孟家宗/袁大举。因为这是近几年来国产电影里面少有的展示人性里“善”的一部电影。这些“善”尽管是出自一个个有缺陷的灵魂,但却散发着本真的芬芳,而不是被当成标签硬贴在角色的身上。
而那些推动剧情发展的恶则全部来自社会和环境对个人生存的挤压。人,生存下去是艰难的,尤其生活在当今13亿人口的中国,吃饱穿暖已实属不易,如果偶尔还能得到些许精神上的抚触,那该是多么的满足与惬意。
所以,人们愿出1元钱去唱阿夏的卡拉OK;阿夏渴望一份真挚的感情;沙巴沧桑疲惫的心需要美女按摩来抚慰;青春不再的阿水要多多赚钱以防年老色衰;弱智的阿桃只想寻回那逝去多年的父爱。这些饥渴的灵魂正是我们这些坐在影院里隔岸观火的看客的投射,谁敢说自己是完满的呢?
那些闪耀着人文关怀的细节:
沙巴的那条铁皮腿虽然让阿桃吓了一跳,可是她却真的把它当作沙巴身体一样按摩,正因为这行为是出自弱智的阿桃才打动了沙巴那颗水泥心的吧。
阿夏的情欲虽然被阿桃的无知而撩起,但是良知还是压制住了欲望。
阿桃把那支并不丰腴的棉花糖递给阿夏,只因为想让爸爸也尝到甜。
警察阿康虽明知阿桃是越南女子,但是因为可怜同乡阿夏四十多岁也没个女人所以帮忙办了暂住证。警察也是有情感的“人”啊!
……
正是这些细小情节使那些鲜灵灵的小人物都接着地气儿般地存在着,使他们在短短的一小时之内就走进了我们的心,令我们的心为他们的命运纠结。
张家辉的表演真的很地道。Well done!
章家瑞导演真的很棒。
我很喜欢片子的留白。
到今天我还在想,阿夏对阿桃的情感到底是情爱多一些还是父爱多一些,也许“爱”本身的内存就太过强大,根本没有办法把爱细化为CDEF盘,当爱以行为实施出来时就表现为用尽一切力量也不让所爱的人受到伤害。影片没把阿夏的感情定性恰恰是高明之所在。
阿水去监狱探望阿夏,阿夏不停地质问她阿桃在哪里,阿水把阿桃的挂坠交给了阿夏,但当阿水转身离开的时候却是满脸的泪水,这泪水里面包含的内容也是相当丰富的。既有可能是因为阿水已经又一次把阿桃卖掉(纯属个人猜测)的愧疚,也有可能是感动于阿夏对阿桃的感情。
最后出现的一边晾衣服一边唱歌的女子暗示了阿桃的命运很有可能是又一次被阿水卖掉了,或许此时和这个女子一样正在边晾衣服边唱着歌。
“我们活着也许只是相互温暖,想尽一切办法只为逃避孤单。”(郑钧的《极乐世界》)
从昨晚到现在,《红河》的片断不停地在脑子里面回放着,中午食堂的饭真是没什么味道,还是把这些想法都写下来吧。
周三傍晚6点40场的放映厅里观众一共也没超过20个人,广大的国人观众到何时才能学会欣赏这种感人肺腑的片子呢?爱不仅仅是杜梅想从方言嘴里听到的那仨字,而是实际行动,如果爱电影,想让国产电影越拍越好,那么买票进电影院吧。
7 ) 感情受挫折,来根小红河
下班前心里有点乱,不想回家,又已经戒了酒,于是这个习惯用单双数和红绿灯乱下注又忠于结果的人终于跑出去看电影。从来没有试过一个人去电影院里看,穿过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鞋子很滑,反正左右无人,有人我也近视我看不见,于是索性脱下来,地面很凉,但是竟然很干净。
到了之后直接排队去买最近的一场。管它下一场是什么,赶上什么就是什么吧,人生不也是这样的吗。安排好了就没意思了……很幸运,我遇到一个我喜欢的故事,这让我差点以为,它暗示着我也可以遇到我喜欢的人。
这故事有我喜欢的名字红河犹如记忆里燃不尽的烟,这故事有我喜欢的年代一九九七那时候我在哪里遇见谁,这故事有我喜欢的国家越南和大眼睛水瓶女,仿佛量身定做,很完美。
眼泪从爸爸两个字一出口就开始流下来。人少,灯暗,那么不用擦。爸爸。爸爸,爸爸……这声音很微弱,但是一声一声招惹我,像对着悬崖,留下无数的回音,我很想他。
说远了。说回电影本身……我一直在想,一个人是怎么样才能爱上另一个人呢?阿桃和阿夏的感情里,一个更多的是依赖,一个更多的是保护。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前我一直想错了,以前我觉得爱很纯粹,可以凌驾于一切情感之上,所有的暧昧迷恋啊,相逢失去啊,大伤痛小温暖啊,都在它面前自惭形秽,避之不及。可现在。我觉得爱不是那么单薄清透的,它很厚重,包含了世间所有的情感,包括恨和不甘,包括酸涩和疼痛,包括依赖和保护,包括说不出口和下不了手,包括纵容和折磨包括所有所有。但是它又并不复杂。正因为它是多种情感的混合,所以任何一种情感都能变成它。
又说远了。再次说回电影本身……后来我想,其实也许是电影剧本需要矛盾冲突来产生高潮才会有那样的结局吧。如果平淡一点的推动,他们应该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又简单又快乐,就像阿桃的眼睛那一汪洒着星辉的湖泊,而她的歌声划破夜空,落在他的笑容里。那该多温暖啊。
当我不再迷悲剧的时候,是不是说明我老了。
8 ) 《红河》:让河清澈的是鱼
章导是一个聪明的导演,故事的背景总是人们不太了解的陌生之地。有着强烈的人类学情怀。
那些不被人关注的孤山远水,那些尚未商业化的山民寨子,还有,那些没有被这个欲望肆虐的世界吞没的纯朴人们。
红河,是清澈的。让它清澈的不是青翠山幔,不是隐隐修竹。而是其中的鱼。
这部影片也是一样。瑶家传统的婚俗固然美得让整个影院静默无声,男主人的家乡固然美得让人忘记世俗。
但是,最美的是居于其中的人与他们的情感。
阿桃与阿夏的爱情,是故事的核心线索,他们的故事非常的脱俗,从天而降的傻女,没有欲望的相处,他们甚至没有谈恋爱的过程,既没有80年代的你追我赶,90年代的四目相望,十指相扣,也没有21世纪的爱情动作大片中应有的惊心动魄。他们有的只是,所有最自然的相依相伴,危难相济。
张静初在云南首映式上说道:看完这个片子,许多男同胞说——娶一个越南弱智MM也很不错。我在观看时,身边的MM一个劲地说:太贤惠了,又刷地板,又洗衣服,还帮忙赚钱。我想,能同时征服两性观众,这个智障MM着实不简单。
要是我是男生,我也会娶她:不提要求——甭管房子多少平米,人直接可以躲柜子里,不事儿,听话,偶尔任性,但属于爱人的表现,——如因气恼阿夏和别的女人鬼混,扔掉了阿夏的鞋子,对于一个智障的女孩子而言,没有比这个佯狂发疯的举动更好地表达她爱上他了。在逃亡过程中,在清澈的小溪里冲凉,她把他的鞋子当小船,漂走了,她后来给他买了一双。还记得那个镜头么?火车将他俩隔在铁轨两侧,因寻不到阿桃的阿夏心急如焚,火车开走了,阿桃捧着鞋盒笑吟吟地出现在他面前。对于两个极具个性的主角而言,编剧和导演将他们的爱情细节设计得匠心独具。
阿夏(张家辉)在首映后来到现场,观众的呼声代表了对他的喜爱,阿夏确实如抓他的民警所说一样,只会玩女人,花女人的钱,可是,他有许多有钱人都做不到的可爱之处:他仗义,在从阿水那里借走阿夏为其路边卡拉OK配唱的时候,遇见有歹意的混混,敢于上前,虽然,最后还是阿桃自己一麦克过去把人撂倒;他重情,前女友路过他的歌摊,他情不自禁,被前女友大款丈夫侮辱后,痛哭流涕,这其实,是一个男人最感人的时刻,女人固然也嫉妒,但嫉妒是源于这个男人值得爱,重情,就是值得爱的见证,阿桃连这层嫉妒都可以免去,直接就妾心似君心了,哭得比阿夏还让人心疼。从此,这两人要是不好上,就不符合情感逻辑了。
阿水,由风情万种的李丽珍扮演,也是很有说服力的一个角色,她是属于真实得可爱的那种人,属于池莉所描述的那一类人——有一种市井的风尘感,但更多是属于万家灯火般的世俗温暖。她对阿桃,其实是保护有加,后来,我们也看到,她并不是卖阿桃,而是为了给沙巴做干女儿。其实,对于阿桃来说,最需要的可不就是一个父亲么?一个人在某个情感空间受了伤,就会千方百计地去弥补这个感情的洞,阿桃喜欢阿夏的,可不就是阿夏眉头的那一颗痣?这颗痣也长在她爸爸——那为了给她找风筝而不幸被地雷炸死的父亲——的眉上。
很多人很疑惑,为什么阿水为什么事先不告诉阿夏说,沙巴不是买阿桃为妻。其实,道理很简单,她想知道阿夏对阿桃的真实感情,她对此好奇,因为她也爱阿夏。而当她想说的时候,阿夏误会了,瑶寨公用电话亭的交流,是阿夏先挂的电话。当然,所有的理由,抵不过编剧想这么写。剧情的张力就在于此。
沙巴其实也是一个很理想化的黑老大,他并没有将武力滥施于阿桃,他对阿桃的方式区别于他对待其他人和事的方式,不了解他的手下把阿桃抓来,绑在椅子上时,他一枪崩了狗腿子的腿。他对阿夏也不是情敌般的较量,实际上更像一个父亲与不成器的女婿间的对话:阿桃对我很重要,你想带她走,你能给她什么?……
正如阿水说的,阿夏,你太冲动了。可是,如果不冲动,什么都条分缕析,那还是爱情么?
这是埋伏的命运安排给他们的悖论。
别拿杜拉斯的情人来做比,这不是一个欲望的故事。
乡愁是有的,亚细亚的孤独是有的。
但这更是一个有着中国水墨精神的影片,记住:让河清澈的,是鱼。
让我们再安静地聆听脑海里反复回想的这首民歌——
红河里有两条会唱歌的鱼
一条叫阿香 一条叫阿山
阿香是阿山的新娘
阿山是阿香的新郎
……………………
补遗:
我在现场最想问的四个问题——
章导演——为什么您的电影,都有少数民族情怀,这和您的生活经历或读书偏好有怎样的关联?
张静初——所饰演的这些所谓的问题女性,会给自己的性格带来怎样的转变,入戏,是专业素养,那么,出戏时,怎么调整?
张家辉——走上大银幕后,还会演电视剧么?作为少数转战成功的电视红人,有什么心得?
李丽珍——您的《千言万语》是我最喜欢的港片之一,为什么后来没有加固这种转型的力度?期待你更多更好的表演。
张静初很棒啊~~
有点胡编滥造。。。
隔靴搔痒
我觉得还行,张静初的傻子扮相真不错
我被感动到了,really
预告片里多了好多镜头。。。
2009/4/19上午,中国电影博物馆,dyl(随后重看《大战外星人》、看《赛车风云》),感觉不错,4星。
早点看这部片,我就不去丽江了。
张静初除了《门徒》以外最体现演技的作品,《大地震》中的表现,在徐帆和陈道明面前,演技就像没毕业的小学生。
5☆只为各个角色的表演!
好像90年代港片常用的段子一样,两个莫名其妙的人生活在了一起,然后慢慢有了感情,然后黑帮介入。然后逃亡。然后结束。太过熟悉也让这种故事变得无味,结尾的脱狱多少有点悲情的味道。片子虽一般,但章家瑞确实是内地影坛里有些想法的导演。
最后咬手的时候,我好感动啊。。
越南,如歌如风般的纯真爱情。。我总觉得,纯真这词,还是用一个弱智来表现更加贴切。。比如山楂树,静秋不过也是阿桃一样的弱智而已。。
看到了诚意
确实是挺令人难忘的、深刻的留恋。7.5
張靜初演的真好,到最後張靜初咬張家輝的時候還是挺感人的。故事肯定有漏洞,但是值得看看。
还不错
很感人,两位主角表演精彩,就是张家辉的普通话让这个悲剧人物多了点儿搞笑色彩
智障的人,是因为上帝把他们的灵魂留在了身边吧
有一种感情就是在每日的相处中慢慢的丰腴起来的 很不错的片子 张静初是个专业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