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继续奇迹
库斯图里卡的“生命是个奇迹”那天影子像变魔术般从包里掏出来,问我看过么?我愣了一下,只看过他的黑猫白猫,地下和你还记得多利贝吗?倒还真不知道04年他还出了这部片子,不过缓过神来还是惊喜溢于言表,高兴地拿回去,但做不到看个半小时停下来,总想一口气把他的闹剧看完。哈哈,不出所料,他确实延续着他十年前的风格,不知道是可喜还是可悲,这在于个人艺术上的突破和超越,但是之于我,还是很喜欢他的风格,闹腾却又不乏深度,这寓言般讲述故事的方式本身对于一个导演来说就是很大的挑战了。戏剧性的人物和戏剧性的动物一直是库导电影里不可或缺的两大元素,在这里还是很佩服他驾驭动物的能力,那头待在铁轨中间死活不走的为爱情流泪的母驴从一开始就为将来埋下了伏笔;在炮火轰天的房间里,一只猫和一只狗从开始疯狂在床上打闹到安静蹲在地上互视,意味深长,绝不是为了表现动物而表现,动物在他的电影里是映衬主线和烘托氛围的重要角色,是一大帮大配角,这也体现着吉普赛人流浪的个性和家畜为伴的生活习惯。奇怪的人物在他的电影里当然也不会少,发现他特别喜欢用牙齿有问题的演员,这点我倒可以去应征一下!哈哈,骑着白马来送信,一坐定就拿出象棋的邮递员,海吃海喝最后死在叛徒枪下的市长,拿着手提电话和情人电话性爱在崩溃的那一刻远方炮弹射来将他葬送在高潮的叛徒,有严重神经过敏的歌剧演员在儿子比赛现场高歌捣乱……嗯……回忆起来都觉得逗。回过神来,在这样的背景下一段忘年恋在战火纷飞的时代萌生,由于种族问题而战的两个国家,被俘儿子的父亲和作为交换人质的穆斯林少女相爱。在防线击溃的夜晚结合,相互逃到森林深处的爱巢,在跨越年龄和种族的爱情背后隐藏的危机个个浮出水面,他们以坚定的信念个个战胜。有一天,他做梦,梦见自己和那个女子一起乘着床飞到了天上,飞越了四季,高山,平原与湖泊。他说他要坐火车带她去澳大利亚,这是在战火肆虐的时代多么美好的梦想……那女孩在生死线上为了这个信念坚持了下来,不论坎坷,他们最后走到了一起,摇着手动火车奔向属于两个人的“澳大利亚”。其实我每次都是矛盾的,看着两人的坎坷,提心吊胆生怕库导也突然爱上绝望,但是又有点坚信他的故事结局应该都是美好,最终是后者,似乎印证了我对这个导演的一贯映像,刚才不知因为捂着被子或是紧张而流的汗水一下轻快地干透。
2 ) 那里已经没有南斯拉夫,去哪里寻找自然和大地。
和前南斯拉夫多数关于战争的电影不一样,《生命是个奇迹》富于魅力的角色,热情和幽默。库斯图里卡的这部作品用漩涡般的方式,托盘而出那些荒诞的、矛盾的、不屈的、乐观至上的普通民众,拒绝让渡他们的个性,绝不屈从那些非人性化、肤浅的爱国主义。
这是库斯图里卡的第九部剧情长片,是关于南斯拉夫战争的第二部,地点设定在波斯尼亚和塞尔维亚的边境小镇,1992年是波斯尼亚战争发生时。在开场阶段,库斯图里卡把故事图标在最后的也许是最怪诞的,南斯拉夫国家社会主义之上。他们在用宏伟的奇诡的方式庆祝革命成果、工业发展,工人们的自我管理强烈比照地方性的贪污和国家的平均主义。这一切都在发出名为“系统崩塌”的信号。
库斯图里卡的作品最为人称道的是它非常规的叙事组织,《生命是个奇迹》聚焦在一个波斯尼亚的塞族家庭——Luka,是一个工程师,他的妻子Jadranka是个歌剧演员,他们的儿子Milos是个有宏图大志的足球运动员。库斯图里卡又一次没把重点放在戏剧结构上,而是对诚实地,毫不妥协地描摹一个英雄形象更感兴趣。危机步步逼近,当地的党派领袖在猎捕狗熊的行动中被暗杀,萨拉热窝和贝尔格莱德传来的消息越发让人不安。可是,当地人仍过着平凡的日子,希望可以避免骚乱和流血事件。Luka正忙于火车隧道的计划,希望能借此促进当地的旅游业发展,Jadranka仍旧做着演唱家的白日梦,Milos正焦急等待“游击队俱乐部”的来电。终于内战爆发了,拆散了这个家庭。Milos应征入伍并被俘虏,Jadranka与一位音乐家私奔了,Luka的世界看上去崩盘了,直到他遇到一个年轻姑娘Sabaha,她是穆斯林人质,Luka想拿她换儿子。
某些主题和画面如此规整地显现在库斯图里卡的电影中,它们的基本寓意需要用心发觉。库斯图里卡在一次采访中表示,自己的电影生涯离不开对诸多导演的热爱,包括:亚利桑达·彼得诺维奇、基沃金·帕夫诺维奇、杜尚·马卡维耶夫等,这些都是上世纪六〇年代,“南斯拉夫黑色浪潮”(Yugoslav Black Wave)的领航者。
这些导演验讫了意识形态的迷思、极权主义的内核,摆出了展现巴尔干个性的三棱镜,成为塞尔维亚和南斯拉夫电影史上最为丰富的一页。库斯图里卡接过旗帜,继续挖掘混乱时代的生活、历史概念、革命热情以及理想主义的盲目,充满诗意地强调了“黑色浪潮”的精神,来雕塑自然世界中人类的异化。
前南斯拉夫持久不变的主旋律是战争,而巴尔干冲突是源于城市和农村社会的巨大差异。库斯图里卡把电影眼镜瞄准了,中世纪般的残忍的几个城市:萨拉热窝、杜布罗夫尼克、乌科瓦尔、格拉日德等,这些地方无一例外被卷入不安定之中,平民遭受着可怖的暴行。野蛮的,短视的“后现代”的残暴,让仇恨的火苗植根在骨头里,城市人和农村人成了对立面。《生命是个奇迹》的氛围、布置极大地挑战了家长制的核心。
以上的分析被“后米洛舍维奇”时代的塞尔维亚知识分子支持着,他们选择忽略都市人的复杂性。1945年以降,铁托的共产主义把一切敲碎,南斯拉夫土著的中产阶级全部被捻灭,逐步取而代之的是不均匀地混合:小型商业、成长中的共产主义装置、战后人口移动潮,农耕社会正在快速变革中。这一变动始于上世纪初,国家在奔向现代化,城市在扩容,共产主义革命强势发展,国有化经济早已显露。
马克思笔下的“自然”说,它可以被人类的力量征服的,在于不断发展的生产资料。与之相呼应的南斯拉夫社会主义建筑有一张“面孔”指向工人阶级,他们是社会发展变革的代理人。彼得诺维奇、帕夫诺维奇以及马卡维耶夫的电影表达的是,农业社会与文化产生了巨变,成为了半工业化的社会主义经济,电影里的主人公是绝佳代表,他们的生活变化了,处于一种明显的身份危机,最首要的是他们失去了与自然的亲近。比如《当我死后》(1967)中的小偷,《快乐的吉普赛人》(1967)中的反英雄人物,《电话接线生》中的当地官僚,他们都是战后工业化、城市化的受害者。他们很困惑很迷失,在政党面前他们过得很挣扎,革命成果、工业成效都让他们感到费解。贫穷、怪相、无趣的工作、肮脏的城市都使他们沮丧,他们丧失了目的性,忘却了超然,只能借酒消愁或者暴力犯罪,试着摆脱窘境、抚平失望。
在库斯图里卡的早期作品中,小镇上的角色们,生活在战后的南斯拉夫,面对着大量的社会、政治和文化挑战。比如《你还记得多莉·贝尔玛?》(1984)中的Dino,他享受着摇滚乐以及初次性经历的欢愉中,又如《爸爸出差时》(1985)中的Mesha和Senjia在1948年的暴动中被拘捕,彼时铁托和斯大林已关系破裂。
库斯图里卡关于吉普赛人的电影,呈现了依附自然的诗意。在《流浪者之歌》(1988)和《黑猫白猫》(2000)中,他通过Romas流浪的生活方式、梦境般的存在、宿命的论调、情感的张力以及最为重要的直觉,来表达对于自然的热爱。自然化身为他们所有梦想、争吵、欢庆的背景,是他们的保护神,是他们排解烦恼的对象。
在库斯图里卡第一部表现前南斯拉夫战争的电影《地下》(1995)中,他万花筒般地安排了两个共产主义革命者的转变,Blacky和Marko是两个热情的游击队员。库斯图里卡也不忘提醒观影者基于大地的“根”意识。他们表现出对纳粹的憎恨,对共产党的信任,后来他们在“进步”社会中变得扭曲,转而憎恶堕落的城市、外国人以及对女性和少数族裔的轻蔑。Blacky以及一小群追随者躲进了贝尔格莱德的地窖中,度过了整整半个世纪,保持着虚伪的正常生活,热情高涨地想要重新起义。
Marko是一个老练的党徒,在上世纪九〇年代背叛了这个国家,成为坐着轮椅的军火贩子,在前线的无名小村被汽油烧死。Blacky回到地上后,依然保持着对革命的忠贞,加入了又一场战争,只是感到更多的动荡不安。更夸张的是,他勉强自己给儿子解释太阳和月亮的区别,还指鹿为马。年轻人在漫长的地下生活后,他已经完全地与自然世界脱离,并且被父母洗脑了,这个革命生产的孩子,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外部世界的挑战。这也就不难理解,影片最后一幕奇幻的庆祝,无地产的、被放逐的人民所处的“小岛”脱离了大陆,建造新房子开始新生活。
步入当代,《生命是个奇迹》突出了角色与自然的亲近关系。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小镇的职业者(护士、工程师、军官、歌剧演员),他们从不想脱离自然的亲昵。库斯图里卡的镜头下,他们乐观、天真、仁慈,也没有对旧系统的分解表示哀悼,也不支持民族主义的战争。他们没有想要对社会主义同志情谊、集体主义纪律做出妥协,那些都是西方记者鼓吹的东西。他们相信快乐不可遏止,给了这部电影足够多的情感张力。
库斯图里卡的这部电影,充满了视觉双关语。他发觉,就算是自然界最卑微的东西都可以代表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整个社区沉落在悲剧之中,Vujan的毛驴因为痴情而想要卧轨自杀,表达出可以为爱而死的信念。火车和轨道象征着帕夫诺维奇式的诗意乡愁,库斯图里卡没有把摄影机对准噩梦般的都市,被污染的乡村,切断了Luka、Sabaha与周遭的联系,疯狂和纷乱与他们无关,他们俩过着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找到了一种超然的状态,聆听着Vujan之于初恋的抒情诗。这一对“夫妻”明白了人道主义最基本的内含:爱、宽容、理解,这些都是战乱纷飞中最需要的。当Sabaha承认他来自一个普通家庭而不是穆斯林领袖的女儿时,Luka意识到交换人质是不可能了。他们用希望武装自己,逃离了凡尘俗世,继续发展他们的爱情,自信不可能为可能。他们梦一般的美丽世界,布鲁盖尔图画中的自然风光,波西尼亚的山峦,清新的牧场,代表了命中注定的爱情。即使,Sabaha在意外袭击中受伤了,Luka抱着她穿过雪地山川去医院。
另一方面,战争的支持者显出了道德沦落的一面,完全背离了“自然”。当地政党领袖在猎熊行动中被刺杀,幕后指使者正是他的副手。嗜毒的投机者,自我标榜为“超人”的Kovacevic把战火带进了原本恬静的乡村,他的死太具讽刺意味,用军用卫星电话与接线员“声交”,在隧道里疯狂手淫时被火箭筒炸死。隧道连接了战争双方,运送军需、交换人质,正是桥梁的意义。毋需惊奇的是,电影中大多数的角色代表了一种道德垮塌,在特殊时期显得更为畸形,只是库斯图里卡没有正面描写,或者干脆不写,这是因为他拒绝赋予他们个性。《生命是个奇迹》唤起很多观影者对巴尔干半岛那长达十年的杀戮的记忆。
在同一时期,很多东欧电影表达的都是满足的舒适的生活,《生命是个奇迹》传达了一份流动的反战书,库斯图里卡改组了那些诗意的图案,更聚焦在前南斯拉夫内战的残酷,他描绘了一段战火中的神仙眷侣,坚持着自己对大自然的热爱。在这个物欲喧嚣的世界,库斯图里卡的作品证明了东欧真实的声音,并不能被市场经济的需求所湮灭。
3 ) 在美丽的铁道旁,散步的动物和跳舞的人们
能让我萌发出欲望要写字来赞扬的电影,通常都是令我很开心很着迷的故事,我得趁这个冲动还保留时,赶紧写下来,因为懒惰往往会让人连某些想法都遗忘。而我不要当懒汉。我真想沿着那条未完成的铁路,在隧道里遇见一只会流泪的驴子。
看了老库最出名的三部电影,《地下》、《黑猫白猫》和这部《生命是个奇迹》。买碟时我根本没有仔细看,根本没有发现导演大名,只是看见是关于铁道的故事,就马上买下了,众所周知,我是个火车迷。那么说到电影,这无疑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库斯图里卡。我不说故事,只说细节。
首先是铁路。多么美的铁路。工程师卢卡可以对铁路的每个隧道都了如指掌,而我对铁路的每个镜头都心之向往。这是一段没有完成的铁路,敞篷老汽车在轨道上飞跑,手摇的木板车则是邮递员的交通工具,山羊和牛群都在铁道上漫步,还有一只为情所困的毛驴,总是站在轨道上等待着什么。工程师的家就在铁道边上,小房子修得好像童话小屋,而站台仿佛是他家的阳台,因为站台上还放置了秋千架和沙发。当夜晚来临,站台上摆着长长的桌子,铺好雪白的桌布,摆好美味佳肴和美酒,灯光音乐都绚烂起来,大家便开始跳舞欢乐。人们从来没有如此的和铁道亲近过,我们从来没有这样的和站台恋爱过,没有火车的铁路也是这样令人着迷,这是我喜欢这部电影的第一个原因。
其次是奇妙的动物们。库斯图里卡肯定是个非常喜欢动物的人,这点我毫不怀疑,看看这部电影吧,有太多的动物出场了,简直比演员还要耀眼的演出。不算一闪而过的,灰熊、鸽子、毛驴、黑猫、马、黄狗,无一不精彩。毛驴很可爱,它真是为情所困才想卧轨自杀么?黑猫很有型,把狗撵得逃跑不说还和主人抢面包;黄狗很聪明,它显然最懂得自己的价值。而我最喜欢的镜头就是战火纷飞的那一夜,男人在床上抱着狗,女人在沙发上抱着猫,炮弹轰的一声落下来,女人和猫的神情如出一辙,太喜剧了,而男人女人借炮火之名坐在一张床上并且开始接吻后,坐在一旁的黄狗黑猫发出了不可言喻的叫唤-----动物的出色表演是我喜欢这电影的第二个原因。
第三个原因是电影人物。这个反而是我没什么想说的部分,因为看过老库电影的人都知道,老库的电影人物,绝对就是很酷。不管主角还是配角,或荒诞或戏谑或神经或狡猾或小人,都不走平常路线。看电影就知道了。另外有必要一说的是电影的设定背景。库斯图里卡这么牛逼的原因,与他明明讲战争讲悲剧却从来不伤感煽情的作风有关,在看了片子大半之后,你都不会觉得这个小镇,是如此的靠近战场,塞尔维亚人和穆斯林之间是如此水火不容一触即发,只有看见人们随手向天哒哒的举枪,包括那文艺味十足的工程师也毫不迟疑从怀里扯出短枪时,才发现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用子弹表达自己了。
最后有必要说的是音乐。吉普赛音乐、巴尔干风情充斥着电影的每个角落,欢快,疯狂,戏剧,毫无拘束,充满激情,这部电影配乐有部分是老库和No Smoking Orchestra乐队的小提琴手做曲的,不能不说非常悠扬动听。他的音乐是如此雀跃和狂喜,只要有音乐的部分,每个场面都戏谑而神奇,看了这部电影后,我不得不又把No Smoking Orchestra乐队的唱片翻出来听一遍,妄想听出老库心灵深处隐秘的种种狂想来。他真是个朋克牛人。我现在最想看的是无烟乐队的记录片《巴尔干朋克》,想一睹老库玩乐队的风采。
这部电影有很多人喜欢,也有很多人写了牛逼的影评,我毫无竞争能力,我就想赞美一下这部电影,然后说说自己最喜欢的部分,因为往往看别人的影评,总是觉得搔不到痒处,自己感觉只有自己才明白呢,所以还是自己写来最爽快。
4 ) “荒诞”来自哪?
不觉得这是库斯图里卡最好的作品之一。不如《地下》《爸爸出差》《黑猫白猫》和《你还记得多莉·贝尔?》……也许因为那些片子是很早前看的。
他的电影总是被强调“荒诞”。关于这个词,我想起马尔克斯说《百年孤独》:我写的不是魔幻,那些都是真的!所谓的“荒诞”应该都是真的吧。
最近在想“戏剧性”的问题。“用戏剧展现生活”和“展现展现生活中的戏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戏剧”“戏剧性”应该是一种物质现实的东西,是独立于生活存在的。生活中有戏剧性的事件,可那些东西是素材而不是真正的“戏剧”,戏剧有其独特的存在规律。过于沉溺在生活中的戏剧性事件中就会显得粗俗和琐碎……我想这正是我们在拍“荒诞”是遇到的问题。编剧在写故事时总是会想这样的事情在生活中真的能发生……也会有人强调:“这是真的!”。可看电影的时候却总觉得,这可太扯了……
其中的关节还没有完全想清楚……想起了管虎的《杀生》,那是一个试图拍成荒诞的、带着黑色幽默的电影。可看的时候却觉得很造作。为什么?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们生命中的荒诞是该怎么样呈现呢?
戏剧和戏剧性应该是高度概括和抽象的,不能把生活中有趣的事堆在一起就称为戏剧。道德经五千字却似乎概括了世间万物的规律。同样,戏剧与生活也应该是类似这样的对应关系。
其实这部电影应该反复的再看。好好想想,其中的“荒诞”来自哪里,为什让人津津乐道而不致觉得造作。(其实这部片子中有些让人感觉造作的地方。正是因为这个,才更容易琢磨哪些好哪些不好。)
5 ) 《生命是个奇迹》观后小结
同库斯图里卡以往的电影一样,非常好看,我很喜欢。影片的调子是十分欢腾的,其中充满诙谐、幽默与机智,这便是典型的库斯图里卡式电影。此外,片中动物众多,音乐的民族色彩浓郁,也是影片两大特色,这或许能说明库斯图里卡既是一个动物隐喻的老手,又是一个乐此不疲的乐手。故事的背景则是解不开的民族疙瘩,而库斯图里卡却用了一个充满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爱情故事在这里铺陈了一曲对生命的赞歌。整部影片最能够吸引我的地方并非那些荒诞有趣的“政治讽喻”,而是颠沛流离在战火中的人们其自身的高贵品质以及对生活的浪漫主义宿求,深深地感染了我。
6 ) 用奇迹照亮生命深处的悲怆
《生命是个奇迹》拍摄于2004年,是库斯图里卡个人风格比较成熟的一部作品,在喜剧的形式中包孕着悲剧的内核,在法国凯撒电影节获最佳欧洲影片奖。在一次访谈中,导演说:“《生命是个奇迹》更加接近我本人,它是一首歌谣,通过它,我试图同时探索戏剧、诗歌和喜剧三个领域。”[1]
影片讲述了1992年南斯拉夫内战前夕铁路工程师卢卡一家人在边陲小镇发生的故事。卢卡是一个痴迷于梦想的男人,影片前半部分讲述了他的妻子和儿子受困于他的梦,妻子嘉德兰卡把自己想象成安娜.卡列尼娜一样情感寂寥并承受着无边的精神痛苦,酷爱足球的儿子米洛什被征入伍后不久成了战俘;而影片的后半部分则转向战争爆发时卢卡与作为战俘的穆族女护士萨巴赫无法实现的爱的悲剧。
拼贴的狂欢
拼贴是“一种关于观念或意识的自由流动的、由碎片构成的、互不相干的大杂烩似的拼凑物。它包容了诸如新与旧之类的对应环节。它否认整齐性、条理性或对称性,它以矛盾和混乱而沾沾自喜。”[2]拼贴是库斯图里卡电影中惯用的艺术手法,从巴洛克式的画面到风格混杂的电影音乐,处处显示着巧妙的拼贴为电影缔造了一个有序的结构,令许多混杂的元素构成了一个全新的整体,鲜活并充满力量,呈现出一种新的意味。
不管是以一系列动物来推动情节展现出的活力还是狂欢派对上着力渲染的悲伤和狂喜,都体现着该片的拼贴精神,看似零散的元素经过精心设计和剪辑构成了极具戏剧张力、强调动势、光线的流畅画面;多层次的场面调度更增强了空间感,打破了理性的宁静。该片80%都在室外拍摄,摄制组特地寻找了一块不同凡响的外景地,这种精心设计的外景地不只是为了增加审美趣味,更是为了体现环境有一种直接的影响力。库斯图里卡擅长拍摄广场式的集体狂欢场面,以影片22-29分钟的足球之夜为例来分析他惯用的多层次场面调度,演员分布在垂直的三个景区,随着情节的推进,演员从第一个景区移动到第二个,随后到第三个景区时达到狂欢的高潮,整个过程中演员在移动,摄影机也在移动。这样的场面调度使画面充满流动感,摄影机游弋在浓雾笼罩的球场,在明暗交错之间,在光影流动之间,在动静对比之间捕捉到了人物微妙变化的瞬间。拼贴艺术体现在镜头内部和镜头与镜头的衔接之间,镜头之间的拼贴实际上就是蒙太奇。
该片配乐中体现的拼贴精神就更加显而易见了。库斯图里卡本人不仅被称为天才导演,还是一名乐手,他的电影中,音乐从来都是加分的。正如导演自己所说 :“当我年纪越来越大,经验越来越丰富,我越来越认同这个观点——电影就是你的乐感。因为是你自己接收了讯息,自己剪辑,但问题取决于你的耳朵期待什么样的音乐,然后,你自己又再如何把你听到的声音排放有序,组织起来……”该片的电影配乐由库斯图里卡和他的no smoking乐队一手打造,在其中你可以听到传统美声、进行曲式、摇滚、爵士、歌剧……分裂状态里的温和与抒情,他们唯有将种族分裂的苦难执拗地、疯狂地转化为民族团结的欢乐颂。这种被称为吉普赛魔幻朋克的音乐风格其灵魂源自吉普赛的“Unza Unza Music”,一种狂欢的节奏。“Unza Unza不止是一种音乐,更是一种精神哲学,是从巴尔干贫瘠的土地上生长出并且雀跃不已的燕麦。”[3]库斯图里卡和No Smoking乐队试图用这种混杂的音乐风格拼贴出一个载歌载舞的乌托邦。
苦难中的生命飞扬——酒神精神的体现
通过第一部分对影片画面和音乐所进行的形式分析,可以发现这种拼贴的狂欢实际上正是酒神精神的体现。希腊悲剧起源于酒神祭礼,柏拉图受酒神祭的影响而提出“迷狂说”,两千多年后尼采则认为“酒神祭”是“一种满溢的生命感和力感,在其中连痛苦也起着兴奋剂的作用。”他认为“酒神祭”肯定了生命,即便是在生命最异样最艰难的问题上,酒神或酒神祭祀者也永远保持一种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生命意志在其最高类型的牺牲中,为自身的不可穷竭而欢欣鼓舞——我们称这为酒神精神。”[4]这就是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一书中给“酒神精神”所下的定义。
《生命是个奇迹》是对生命的肯定,充盈着酒神精神。战争无处不在,面对苦难,有时更难得的不是悲悯的眼泪,而是含泪的笑,玩笑和狂欢,歌唱和飞翔。电影通过广场狂欢的大场景描写和细节剪裁的交叉跳跃体现了人们对生活和生命的热爱,那种不可穷竭的欢欣鼓舞正是酒神精神的体现。一场以群殴告终的足球赛,为米洛什送行而举行的派对之后神经质的嘉德兰卡跟匈牙利乐手私奔,战火纷飞中诞生的婴儿和手风琴的伴奏,萨巴赫循着卢卡在森林里留下的衣物找到他之后的纵情狂欢以及那一个在绝美之中瞥见哀伤的超现实之梦……片中表现的奇迹,是由爱,通过一种无法解释的方式带来的。爱是古典主义永恒的命题,也是库斯图里卡影片中创造奇迹,发生奇迹的源泉。库斯图里卡喜欢在喧闹的主题里让角色神经质地跑到某个地方去,这个地方可能是酒神精神的体现,也可能是无望和绝望之后的一片宁静。酒神精神以高扬生命为主题,是在对人生悲剧深刻体悟的基础上实现的对人生悲剧的超越,在苦难之中的生命飞扬。
对荒诞的承担
荒诞不同于悲喜剧,区别在于:荒诞出现在悲喜剧被人们理直气壮地当做正剧的时候,出现在悲喜剧人物生存状态在认识上被主体确认为理所当然而在现实中又变为一种常态的时候。从古希腊永恒的理念、中世纪对上帝的皈依、文艺复兴时期的内在理性、近代对情感和直觉的强调到价值体系的打碎,战争让人们感受到社会历史荒诞的一面,人与人之间的不能沟通,该片正是以南斯拉夫内战为背景展开的,嘉德兰卡和米洛什被卢卡带到一个偏僻的小镇,他们因自己的梦想被遮蔽而对卢卡心怀不满。这种被随意带到世界某处的飘零感让嘉德兰卡神经激动濒临崩溃,米洛什也通过在狂欢派对上对着天空疯狂射击释放着自己的“烦”。这种“烦”是海德格尔的“烦”,个人正是在“烦”中才能领会到自己的存在,也才能超越自己的界限,达到对世界、他人和未来的超越。“凡没有担当起世界的黑夜中对终极价值的追问的诗人,都称不上这个贫困时代的真正的诗人。”[5]人类需要乌托邦,嘉德兰卡想通过歌剧、米洛什想通过足球、卢卡想通过修建铁路、萨巴赫想通过对卢卡的爱……库斯图里卡通过他的电影去建立他们各自的乌托邦。导演在热烈而混乱的场景中展现着命运的无情与现世的纵情狂欢之间的尖锐对峙,热情奔放的民间舞曲旋律中蕴藏着对无可改变的命运深深的体悟。
那种爱而不能的无奈是罗密欧和朱丽叶之间类似的鸿沟,导演在这里安排了一个超现实的场景,像弗里达画中的飞床一样,卢卡和萨巴赫翱翔于丛林、群山与江河之上,两人似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理想国。这种“将内部现实和外部现实统一起来”的超现实主义手法的运用无疑体现了导演所追求的一种绝对自由,这种自由是观念形态的自由,即哲学意义的消解权威与核心,而不是现实的人生自由。加缪在《西西弗斯的神话》中指出“一个哪怕可以用极不像样的理由解释的世界也是人们感到熟悉的世界,然而一旦世界失去幻想和光明,人就会觉得自己是陌路人,他就会成为无所依托的流放者,因为他被剥夺了对失去的家乡的记忆,而且丧失了对未来世界的希望,这种人与他人生活之间的分离,演员与舞台之间的分离,构成了荒诞感。”[6]在本片中,卢卡确实经历了这样一种荒诞,当他失去萨巴赫之后回到原来的站台,无聊的生活包裹着他,令他窒息,他甚至想到了死,最后,扮演着他和萨巴赫爱情守护神的驴子救了他,并载着他和萨巴赫走向未来。他们曾有过背井离乡去澳大利亚开始新生活的打算,影片结尾展示了分崩离析的生活背后的种种巧合,用奇迹去照亮了生命深处的悲怆,削减了荒诞感,使人感觉到对未来世界的一线希望。
罗兰.巴特在阐释爱森斯坦的电影时讲到所谓“第三意义”。[7]他把一个场景的意义分为三个层次:信息层面,象征层面和第三层面。第三意义超越了文化、知识,事实上它们是对这些事物的讽刺,这是一种狂欢的形式。本文通过第一部分的形式分析找出库斯图里卡在电影中运用拼贴的艺术手法来表现狂欢,这几乎形成了他的个人风格;第二部分从信息层次到象征层面可以发现影片在狂欢的形式中蕴含着酒神精神,导演饱含笔墨地歌唱着生命的力量,赞美那苦难之中的生命飞扬;进入第三层面,对一种不确定的意义的追寻可以感觉到导演在影片中的超现实画面和开放式结局正暗示着主人公对荒诞的承担,从而本片在一种喜剧狂欢的形式中承载着悲剧的内核走向了诗意的圆满。
在重现和再创荒诞的过程中,审美活动仿佛时刻提醒着人们只有诗意的生活才是真正的人的生活。这种生活显然不同于一般的异化了的人类生活,既然世界的本质是虚无,个体就必须在敢于正视这虚无并承担荒诞和绝望之中显示出他的勇气和自由,所以荒诞之中的个体成为了荒诞世界的独行侠,以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的存在,同时也证明了自由、激情的存在。《生命是个奇迹》打破了古典的悲剧和喜剧的二元对立,对悲剧剧本进行了“解辖域化”处理,把音乐、舞蹈、游戏“镶嵌”在大自然、动物、幻想之中造成一种生命的狂欢和喜乐来表现人类的价值,让人在现实的荒诞中获得某种安慰,即通过对荒诞的承担通向了悲剧。
参考文献
[1] Frankie,《访前南斯拉夫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卡》,《电影文学》[J],61
[2] [美]波林.玛丽.罗斯诺:《后现代主义与社会科学》[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8,第4页
[3] 张晓舟:《吉普赛魔幻朋克》,《南方人物周刊》[J],2007/11
[4] 尼采:《悲剧的诞生》[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6,第334页
[5] 海德格尔1966年9月与《明镜》杂志记者的谈话,见《明镜》[J]1976年出版,第23页
[6] 加缪:《西西弗神话》[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第6页
[7] Susan Sontag,A Barthe Reader[M],Hill and Wang,New York:1982
7 ) 《生活是个奇迹》:超现实的不朽画卷
文/故城
弗洛伊德是偏执的,他相信梦境的力量。后来超现实主义诞生或多或少受他的影响,甚至超现实就是弗洛伊德一手炮制的产物,“梦境与现实这两种状态似若互不相容,我却相信未来这两者必会融为一体,形成一种绝对的现实,亦即超现实”。但是倘若说超现实发迹于弗氏,那未免有些形而上。奇怪的是跟“形而上”搭点关系的,现今都极受欢迎。比如说弗氏,比如说达利,比如说埃米尔•库斯图里卡。
很多人说由于库斯图里卡受东欧吉卜赛文化影响深重,于是他的作品中流露出一种超现实的浪漫情调。其实揪其缘由,他作品中还有一种浓厚的布拉格学派痕迹,它融合了喜剧的形式和严肃的主题,从现实出发却又调侃生活。岁月逶迤过来,两种文化在他身上既沉淀了生活的厚味,又升华了幻想的弥彩。2004年库斯图里卡的新作《生活是个奇迹》(Life is a Miracle)就是这样一部超现实力作,它赋予梦境以天然无凿的姿态,却又用现实的平庸与诙谐冲淡其中的无稽与荒诞;在享受崇山峻岭和巨大的瀑布,广阔无垠的平原和难以逾越的密林后,混乱的人群陷入这悠远的寂静中,过去与未来,战争与乌托邦理想交织在一起,世界焕然变幻出一种游离于生活之外却又与之盘根错节的“混血”状态,就像影片的片名那样:生活是个奇迹。
奇迹与命运
影片伊始就营造了一个有着逃逸般逍遥自在的原始世界,纵横交错的绵羊洒落在山脊上,奔腾的骏马好似分割了空间,这边是依然活在史前状态的动物,另一边是工业化的产物铁路蜿蜒迤逦而过。春天来到,给这样一个渺小的村落全新的印象。阳光就像舞台灯光一般,把红瓦的屋舍凸现出来,羊圈的栅栏,房檐及铁托的浮雕沐浴其中,俨然成为一个拢在轻纱下的梦幻之地。
雏鸡破壳而出,大胡子邮差大呼神奇,真是生活的奇迹!5年前故去的老人死而复生,铁轨旁守候的驴子被“咒语”唤去,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平淡被一个个惊喜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脱恬静的迷幻。生活的奇迹就这样接踵而至,人们不及思索就沉入应接不暇的魔咒当中。
塞尔维亚人卢卡生活在和谐平静的小镇,一家三口都有自己的梦想,儿子米罗斯一心想去贝尔格莱德踢球,妻子伽尔丹卡无时无刻不在自己高亢的嗓音中昏厥,而卢卡则继续着自己的工程师身份开山铺路。然而一切却被突如其来的战争搅乱了,伽尔丹卡在一场狂欢舞会后跟情夫私奔了,米罗斯充军代表塞尔维亚族参战,却沦为阶下囚。仓惶苦闷中,卢卡意外得到波斯尼亚女人萨巴赫,他扣留萨巴赫作为与穆族武装交换儿子的筹码。然而意外后仍然重复着意外,生活的朝夕相处中,孤独的卢卡与萨巴赫坠入爱河。当获知萨巴赫没有如约向穆族武装写信换儿子,无望救赎儿子的他愤然离开萨巴赫,来到自己曾经出生的那座田园。但心中难免依恋,用衣物引领女人也来到这样的世外桃源。在山涧小溪、平原山丘中他们肉欲交欢,留下零星的幸福足迹。然而上帝赐予的幸福过于短暂,妻子意外造访让两人再次无奈逃离,谁知维和部队同意交换人质,不愿失去爱人的卢卡又选择逃离,幻想漂流到澳大利亚重新开始生活。然而途中受到阻击,意外受伤的萨巴赫急需治疗,失血过多的她虽侥幸逃过生死劫,却要被交换回克罗地亚。看似的“各得其所”却成为两个人爱情的终结。幻想破灭的卢卡悲愤抑郁之际来到自己设计铁轨上,谁都以为生命将会为爱情的枯萎而终结,然而奇迹出现了。
其实影片不仅在结尾出现了奇迹,生活与梦想的矛盾撞出的层层火花贯穿于影片的始终,正是在峰回路转与另辟蹊径之中,库斯图里卡笔下的人物有种无奈的宿命气息。古希腊悲剧《俄狄浦斯王》中俄狄浦斯为逃避日神阿波罗对他所作的“杀父娶母”的预言背井离乡,试图远离自己的父母。却在冥冥中不断走向亲生父母,终于犯下弥天大罪。悲痛之余,他刺吓双眼,走上了永远被复仇女神追逐的行乞之途。俄狄浦斯始终摆脱不了宿命的束缚,卢卡在多了些许库斯图里卡的幽默与豁达后,逃过悲剧宿命却迎来了生命的怆然与酸涩。俄狄浦斯悲惨命运昭示了生命的残酷,显然库斯图里卡的作品试图避开这种残酷,同样是关于命运的命题,他绕道而行,借助超现实的遐想与梦幻编织了一部百转千回的生命奇迹;辛酸之后我们多了些欣喜,笑与泪、美与丑没有明显的界限,在库斯图里卡手中它们被缝合为生命不可或缺的篇章,继而显现出一种超越经验现实的平淡无奇状态的远见或洞察。我们深处其中,倍感沉沦。
政治与战争
“超现实”都与政治有着不解之缘,其表达上呼之欲出的自由气息与政治僵化教条的陈腐气格格不入,因此我们自然会联想到库斯图里卡含沙射影的政治倾向与政治意图。与他的前作《地下》和《黑猫白猫》所隐含的强烈隐喻相比,本片味道略显平淡,当然这与南斯拉夫的分崩离析有关。在对曾经的国土凝望中,库斯图里卡心中的阵阵酸楚被转化为主人公卢卡命运的无奈。
卢卡是一位工程师,喜欢一个人闷在阁楼里研究地形沙盘。他带领自己的家庭来到这个宁静的村庄,本身就有种远离喧嚣,逃离鳞次栉比的意味。他讨厌电视,也从不听广播。一夜归来,愤恨之际的他将电视扔出窗外,来复枪更是将其轰得粉碎。他与世隔绝的淡泊心态和田园般悠闲自得的生活本可继续维持下去,但大胡子邮差的介入无疑让他与外界的关系藕断丝连。尘世的纷扰就这样姗姗来迟了……邮差第一次到来就报告给卢卡关于灰熊的入侵,他口述的灰熊从克罗地亚涌入波西尼亚预示着战争即将来临,两个民族的的剑拔弩张无疑催动了故事的方向和进展。
然而导演并没有过渡渲染战争的生灵涂炭,尽管身处炮火轰鸣、残垣断壁之中,人物依然坦然面对一切,父亲卢卡遁世之后获得了短暂的世外桃源的清静,儿子虽然身披军装但足球之梦仍然没有破灭。与《地下》徘徊在政治的谎言与背叛之中相比,本片显然有意回避这个命题,在风格和立意上我们更多看到《黑猫白猫》的影子。就像《白猫黑猫》中狂欢与无奈总是结伴而行一样,《生活是个奇迹》依然瞄准生命中的看似对立却共存的矛盾体。在丈夫与妻子,妻子与情人,邮差与工程师,儿子和情人之间的多元对抗中,生活朝向一个冷酷与温情的结合体行驶。虽然隐含在其下的南斯拉夫各个种族的对立以及战争双方的对立被生活淡化,但一些影像所展现出来的向往和平的语言仍然清晰可见:大炮炮杆上放置的白鸽,每逢炮火轰鸣惊起的白鸽纷飞都是导演政治意图的象征。
出生在战火纷飞的萨拉热窝,库斯图里卡对动荡与漂泊格外敏感,在他的作品中无不存在这种企盼和平和安定的气息。从1985年的作品《爸爸出差时》开始,人们在政治阴影下漂泊和无依的生活状态就有动人的诠释,他自此之后的每部作品都或多或少的流露出来黑暗中的光明、战争中的和平的意味,有种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的希冀。在1989年的作品《流浪者之歌》中,依然是绝望的现实、辛酸的人生、哀伤的曲调,但主人公佩勒经过生死磨难后回到故乡小酒馆后听到的却是歌手娓娓道来的希望与光明:妈妈,一列黑色火车在黑色黎明回来了。
爱情与回归
在库斯图里卡放弃政治与战争题材的外在形式后,寄托在其中的精神内核就需要另一种载体,因为理想主义并不意味着虚无主义。于是,我们看到库斯图里卡作品中少有出现的爱情以幻妙而浪漫的形式出现在《生活是个奇迹》里,这与1993年的《亚利桑那之梦》颇为相似。《亚利桑那之梦》中,亚里克斯从纽约来到亚利桑那,却爱上了比自己大很多的艾琳,为了实现艾琳飞翔的梦想,他们终日沉迷于飞行器的制造中,最后终获自由的飞翔。《生活是个奇迹》无疑延续了艾琳与亚里克斯的梦,腾空而起的睡床不仅背负起卢卡与萨巴赫翱翔于丛林、群山与江河之上,而且也将两个人的爱情用一种缥缈而隽美的画卷呈现出来,两人似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理想国。
但,超现实主义的“灵悟”未能翻越了浪漫主义的审美中介概念,超现实所向往“把内部现实和外部现实统一起来”,并未超越浪漫主义的直觉与感官传统。卢卡与萨巴赫的爱情更多呈现出视觉意象上的共融,有人说这并未触及到爱情,而是奇幻景象下的情感迷恋。这话却有其道理,因为在库斯图里卡的影像中,爱情与迷恋之间的距离经常是模糊不清、模棱两可的,“迷恋而又长久,就有了互相玩味与欣赏,爱便是这样一种乐此不疲的玩味与欣赏”。不难看出不论是《亚利桑那之梦》中的亚历克斯和艾琳,还是《生活是个奇迹》中的卢卡与萨巴赫,两个人都是在这玩味与欣赏中匆匆建立情感归宿,他们的感情都未能升华到爱的境界,那种永无休止的惦念被意象化为色彩和构图的绚烂与斑斓,爱情似乎就是表象的梦想与认同。然而倘若有一天觉得索然无味,玩味变得毫无兴致,爱就荡然无存了,就像亚历克斯对艾琳的爱在执著过后变为了放弃。然而本片的爱情最终侥幸没有再次坠入隐藏的暗礁,爱情这个难以琢磨又扑朔迷离的“尤物”在结尾转化为卢卡对生命的无比感激与悲悯。身患Lovesick的驴挽救了生命也挽救了两人的爱情,导演寄情于超现实的表现却成全了分崩离析的生活背后的种种巧合与缘分,也让影片为爱情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当然,生活是个奇迹,却最终仍会趋于平淡,当我们揭开其中层层的面纱后,更多的机缘巧合俨然变为程式化的规矩。库斯图里卡的手笔则是这规矩的重新演绎,即便是涂抹过浓墨亮彩后,依然有种返璞归真的质感。与库斯图里卡以往的作品相比,《生活是个奇迹》仍不乏大量对动物与自然的描写,从构图上来讲在朴素自然的景致中穿梭的羊群、骏马都在构造洛可可式跳跃感。如果从影片的内质上讲,库斯图里卡的“泛神论”立意有些受费里尼影像的影响,有种悲天悯人的艺术家胸怀。物与人交相穿梭于其中,或许库斯图里卡不仅是在解构生活,而更像是在构建现实。
《生活是个奇迹》不仅是一部简单的生活轻喜剧,它同时承载了导演复杂的心理。库斯图里卡并非对战争保持一种含蓄的价值观,虽然他不愿触动战争的本质,却映射了背井离乡的惆怅,即使结尾两人如愿逃离了家园,但代表的难以割舍亲情的儿子依然在家乡守候着故土。饱受欺凌的故土已经难成归属,飘零感油然而生,记得《地下》的结尾也曾溢出这种淡淡的乡愁:“从前,有一个国家叫做南斯拉夫……”宽恕和救赎之中有种世事难料的无奈,故国已经不在,“我”只有驻足于远方遥望地平线上光影的飞驰,盼望那一天的回归……
2005/3/17 14:08
8 ) 生命是个奇迹——人生必须苦中作乐
库斯图里卡的大名早有耳闻,却还是第一次欣赏他的作品。荒诞的情节,搞怪的人物,夸张的言行,错愕的表情,似乎是轻松自在的喜剧故事,但细品其中蕴含的微妙复杂的情感,会觉得人生百味,沧桑无限。一个普通家庭,生存在历史和战争的惊涛骇浪之中,总有突如其来的大喜大悲,但他们的命运丝毫由不得自己。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法侈谈什么梦想,能够得到生命的延续,就已经是一个奇迹。
一开始身为工程师的卢卡似乎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妻子在剧院当歌手,儿子是一个天才的足球运动员,他们生活在大山之下、铁轨旁边,虽然夫妻间也有令人烦恼的不谐之音,但他们也可以不问世事,温馨安详。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安守本分,身外的政局已是暗潮涌动,从那场球赛的骚乱就可见民族冲突的端倪。虽然军方总是拍胸脯保证战争不会爆发,但从那个市长被刺杀可以看出,腥风血雨已如箭在弦不可避免。悲哀的是善良的人民总是轻信政客的谎言,等到儿子被征入伍,妻子随情人远离,卢卡只能无奈地独守空房,接受命运的无情嘲弄。他所能做的,只是孤独地守望,亲人的安危是他唯一的念想。
萨巴哈的到来对卢卡来说无疑是苦闷生活的转机,一场超越民族界限的爱情使战争的阴霾得以暂时远去。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再坚定的海誓山盟也会轻易地被粉碎在枪炮之下。无力的挣扎,不支的前行,一触即溃的信念,难以愈合的伤口,脆弱无助的生命,都在萨巴哈中弹后的哀嚎和呻吟中被诠释得淋漓尽致。而卢卡则不得不面临与爱人的再次分离,看到儿子的回归,毅然把准备给萨巴哈的大衣披在儿子的身上。这是关于爱情和亲情的两难抉择,刹那间的悲喜交集,难以两全的人性困境,可以想象当时卢卡心头的复杂滋味。最后他要回去面对那一团糟的正常生活,无可遏制的失落感使他选择卧轨自杀,萨巴哈和一头驴子却从天而降,这恐怕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但生命却因此奇迹般地得以保存。
导演所描述的生命,不仅仅是自相残杀的人类,还包括了鸟兽虫鱼,万物众生。开始的情节便是打开门发现黑熊吃人的惊骇,后来穿插在情节中的黑猫捕杀小鸟,猛禽啄死白鹅,猫狗水火不容,还有停在炮尖上的白鸽,立于铁轨上的驴子,对这些更加渺小的生命生死存亡的关注,体现了导演超乎旁人的博大人文关怀。导演也没有刻意渲染血腥的战争场面,只是通过对战争背后、历史夹缝间的小人物缥缈无助的命运的描述,表现出战争戕害人性的本质和人民渴望和平的吁求。诀别时深情的相拥,炮火下震颤的房屋,雪地里迸发的激情,山坡上蹒跚的脚步,瞄准器后冰冷的目光,大环境的残酷和人物间的温情相互比照,漫长黑暗的隧道中总看得到一丝微弱的火光。
能够生于天地之间,原本就是星海的一粒微尘坠落,造化的一次偶然恩赐。而世间有太多的偏见和意外会剥夺这一美好果实,挫折与伤害也会使我们丧失生存的信心和勇气,甚至年少轻狂的时候也会进行无知的挥霍,就像米洛什和他的队友那样用手枪玩着生死的博弈游戏。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所以我们才必须珍惜生命,珍惜这一奇迹,抛开孤独时的绝望、受伤后的痛楚,把握住心灵颤动、激情喷薄的瞬间,像卢卡那样苦中作乐,用感性的目光看待周遭的世界,把窗外的炮火连天当作眼前的一盘棋子,时刻牢记——“感觉比速度重要”。
战声铁轨旁的村庄变迁史,青年足球噪音爱恋,中年床梦神游波斯尼亚。萌物的调教不需要特技,天然呆喵,狂躁汪,还有鸡鸭羊鸽驴熊,是食肉的棕熊啊!!!
库斯图里卡在本片中延续着他一如既往的狂欢和反讽风格,然而这种喧闹、癫狂的狂欢背后,却是战争造成的亲人离散、同胞反目成仇、家园凋零与孤独彻骨等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笑中带泪、笑中引人深思的好电影。
8/10。门后杀死邻居的熊,卧轨殉情的驴,故去的老人蹲守铁道旁,灰熊的入侵预示战争来临,平凡土地上奇迹接踵而至;库斯图里卡用温情注视与暴躁狂欢淡化了民族对立,身处炮火轰隆的人们坦然面对一切,披着军装仍足球梦不灭,炮杆上放置的鸽子惊起纷飞,但即使结尾两人逃离家园,分割的故土已难成归属。
姜文的老师啊
第一次是送奶工的奇幻人生,第二次是这个什么生命是个奇迹,行你名字起的是挺好听的,是听起来是挺好听的,看起来都是扯犊子,允许我生一点气,因为有些人在评论区说这位导演的电影魔幻现实主义,对吧?要吹就吹吧,但是还说什么比周星驰又是金凯瑞那种荒诞风格更好,而且说他们都是孩子看的,还尬吹,只有卓别林才能相媲美,能不能别尬吹了我讲真?有些犯恶心了啊,我知道,对于降智那些生活动人小场景里边是是有些美好,但是各有所爱,不要在一味的抬高自己的同时去贬低别人,行吧,恶心…我就这么说吧,国内这种类型电影不是没有,二流电影看多了,你开始叫嚣着不好看,叫俗叫烂叫做作是吧,然后你发现国外还有这种电影,唉你觉得很新鲜,你觉得不同味道,你觉得看着顺眼,连连叫好是吧,这™就是作,吃饱了撑的!
让人关注的点太多, 那些笑话的梗, 呆萌的人和动物, 以至于到了后半段才想起来原来情节的铺垫是这么个原因. 东南欧人民的生活作风毫无保留地展现, 因为导演本身就是个纯粹的人吧. 东南欧这个大计划不知何时才能成行.
这里有最出彩的啼笑皆非,有最美艳的一场野战,最悲伤的一头驴,最痛彻心扉的一场离别,还有绝不亚于卡萨布兰卡的美丽结局。永远记得,生活不是幻想与隐忍,把握你想要的一切。
直到遇到了库斯图里卡,我才知道金凯瑞和周星驰也只是荒诞喜剧的孩童。如果非要说能比肩的,也只是卓别林大师。他热爱动物,向往吉普赛的自由与奔放,厌恶战争,尊重生命,这些美好的东西无疑是他的出生地和生长的地方所没有的。他的电影总是很长,可是总是意犹未尽,一个热爱生命的人是明晓的
老库是个奇迹.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大环境动荡下的人民永远只是炮灰,他们的命运有时根本就不在自己手里,但是我们仍然坚信世界有爱,挣脱枷锁,去追寻,去享受。库斯图里卡不愧是大师,各种神级想象力的场景既有讽刺效果又不乏幽默,配乐大赞,表演都不错。
埃米尔·库斯图里卡真是个好会拍动物的导演,目前看过他的几部作品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他电影里对“动物”戏份掌控的厉害(如把猫咪放在床上,狗子一开始直接和它干起架…随后倒是和睦相处起来了),也由此更加彰显出他荒诞、幽默、生猛的作品风格。除了动物,他电影里好多的故事情节编排也是别具一格,那种特别的叙事方式技巧真是独树一帜。→ 一部战争背景下的爱情片。卢卡和莎巴哈两人躺在飞翔的床上那段拍得真是梦幻……失恋的人躺在铁轨上求死,就像那头失恋的驴,结果驴救了人,然后终成眷属的有情人骑在驴背上……塞尔维亚和黑山,难得一见的制片国家/地区。
他们生活在一片神奇的土地上,在肆意舞蹈欢唱中却透出忧伤。这不是我们的战争,这是畜生的战争。最后又迸现的闪光:“先生,你曾为波斯尼亚的自由而献身吗?” “呸!”
库斯图里卡有他特有的解构战争的电影符号,《地下》和《流浪者之歌》完全是导演水平摧枯拉朽的巅峰之作,而后来的这部《生命是个奇迹》转换了视角,把民族苦难挂接了一个人的身上,电影最后蓄积的力量澎湃到令我五体投地。
【中国电影资料馆展映】在影院观看胶片版,画面与声音效果太棒!依旧是库斯图里卡式的音乐癫狂。以如此特殊的角度和手法拍南斯拉夫内战。轰轰烈烈的爆炸中绽放轰轰烈烈的恋爱。(还有那些动物:馋猫忠狗憨鹅以及一头为爱寻死的愣驴)。150分钟里始终情绪饱满又癫狂让人目不暇接酣畅淋漓。爽!
澳大利亚之于波黑,就如阿根廷之于我。//每次德里纳河一出现,就觉得自己真的身临其境在波黑。//我也想要那个手摇小火车!
这片居然在戛纳一无所获,查了下那届主席是昆汀,评委还有徐克,个人能想到的唯一劣势就是此前库斯图里卡已拿过两次金棕榈,单论影片质量拿第三次没任何问题,目前发现的戛纳最大遗珠莫过于此。
库斯图里卡一向的戏谑加悲凉的风格,在本片又一次得到体现。本来想给五星,但我很反感片尾极力渲染同情“小三”的情节,减一星,老库在这方面意识是不良的,过度同情一方导致的结果就是另一方被冷落,这点从大多数网友的评论,处处显示出对“小三”的同情就可见一斑了。
总不自觉想起这歌“My name is Luka I live on the second floor I live upstairs from you Yes I think you've seen me before ”
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可是,幸好還有庫斯圖里卡在拍美麗的愛情
库斯图里卡每部电影中都有一只神奇的动物,外加杠杆原理的自杀吊绳与浓郁的音乐,哦,差点忘了,还有将某某箱子套住全身的躲藏游戏,这一定是他儿时钟爱的游戏